能有此成就的,一隻手都算不出幾個吧?
“這些日子……”秦琬搖了搖頭,嘆道,“伯清表哥怕是要辛苦了。”聖人佈下這一局,明顯不是針對區區一個戶部尚書,江南叛亂是註定不說,長安也少不得流點血。
光是想一想那幅場景,沈淮便毛骨悚然。
永寧節出事後,他就做好了聖人對結黨臣子開刀,以震懾諸王的準備,心中卻沒個確切的概念,不知這火要燒到什麼時候,會燒死什麼人。如今聽秦琬這麼一說,知曉身著朱紫的人都得被牽連進一串,膽戰心驚的同時,竟生出幾分躍躍欲試。
哪個男兒沒點血性?富貴,本就是險中才能求的。
見他沒有半絲膽怯,秦琬心中讚許,又道:“我們欲去郊外避暑,不曉京城之事,還望伯清表哥多多留心。結黨營私之事,咱們斷不會做,卻也不能因為疏忽就得罪了高官尤其是宰輔,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這一席話說得既誠懇又無奈,沈淮卻有些心驚膽戰。他做夢也想不到,嫡親的表妹竟這樣大膽,公然要他盯著宰相府邸,瞭解人員進出。金吾衛有這樣的權利不假,可代王……真有這樣大的心麼?
第一百一十七章 痴心妄想
治平九年,註定不會平靜。
人們還沒從懷獻太子過世,代王回京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有魏王得了祥瑞,韓王獨子永寧節被劫的大事。這兩樁事還沒完,又有孤女擊響太極宮外的登聞鼓,狀告會稽郡守為私吞新發掘出的金礦,滅山陰縣長全家這等駭人聽聞的案件。
聖人知悉此案後,雷霆大怒,快馬召會稽郡守顧安進京不說,還特意派皇七子魯王下江南查案,本以為能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誰料魯王還未出發,去皇莊消暑的皇長子代王就遭到了死士的刺殺。好在前有海陵縣主與祭酒裴熙機敏,瞧出端倪,早做提防;後有司馬宇文杉和副典軍週五勇武又忠心,拼死相護,代王才倖免於難。
皇長子遇刺,自不是什麼小事,殿中、內侍二省不知多少人進了提刑處就沒出來,與此案稍微沾到一點關係的人個個自危,不是緊閉門戶,就是四處鑽營。偏生在此事上最有話語權的代王殿下卻將府門一關,誰也不見。
哦,不,還是有幾個人能被代王破例接待的。
比如,陳留郡主。
臨到出門的時辰,高盈仍舊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望著跪在地上的少女,右手幾次想握住茶杯,好灌口冷水,卻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無論怎樣吸氣都無法剋制住內心那蓬勃的怒意。
“青簷——”過了許久,高盈才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至極,“這些年來,我可有半分薄待你。”
她身邊最得用的兩個大使女青簷、碧瓦與她一道長大,情分非比尋常,造的冊是每月一吊錢的例,領得月錢卻要翻上一番。
貼身使女固然不靠月錢過日子,高盈也不是什麼苛刻的主子,相反,她出手大方得很,金銀珠寶,上等衣料,除了那些特別名貴或者上頭有宮中內造標記的外,其餘好東西,高盈隔三差五就拿來打賞使女。論起面子裡子,她屋裡的二等使女比申國公高衡的庶女都體面些。
申國公的姨娘和庶女眼紅極了,嚷嚷著她們不能比高盈的使女都不如,陳留郡主若不給她們置辦這些好東西,就是枉有賢名,以為憑此就能拿捏到陳留郡主,結果呢?高盈的衣料首飾從沒走公中的例,無一不是陳留郡主用私房錢置辦的,你們這些人都將賢惠的郡主逼到這份上,明明是高衡的嫡女卻不拿申國公府的一針一線,竟還敢得寸進尺?此事一傳出去,申國公府登時淪為整個長安的笑柄,不知多少人說陳留郡主委屈。
跟著一大一小兩位名聲好,手頭松的主子,這些使女便如掉進了蜜糖裡,吃穿用度極為優越,珍貴器物隨處可見。高盈一向以寬容賢淑,忍讓大度自居,平素也和氣非常,自詡仁至義盡,誰知道倚為心腹的使女竟與兄長勾結在一起?若非上次在當利公主府發現了自己的筆跡被洩露出去,讓她疑心了貼身之人,暗中留意,真不知她會被青簷瞞上多久。
青簷伏在地上,不住磕頭,連聲道:“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奴婢一片忠心,日月可鑑,請娘子明察啊!”
高盈不聽尤可,一聽這句話,氣得將桌子一拍,怒道:“一片忠心?是一片私心吧?偷走我的筆記交給高熾,險些毀我名節,這也是你該乾的事情麼?”
“盈兒——”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陳留郡主在玉屏的攙扶下,緩緩走入內室,瞧都不瞧跪在地上的青簷一眼,只是說,“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