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是託了朕的福麼?”湛煊意味深長。他分明不想叫她來玩這容易出事兒的嬉戲,卻不知怎地就被她撒嬌使性給求來了。“可是摔跤了?”
湛蓮原想隱瞞,順安已在一旁如實稟告了,“回陛下話,殿、閭姑娘她統共摔了六跤。”
聞言湛煊臉就板起來了,“怎麼摔了這麼多跤?身邊沒有人扶麼?”
“閭姑娘她不讓人扶,一溜煙地就滑走了,奴才攔也攔不住!”順安趕緊先撇清了自個兒,以免一會當了背黑鍋的。
“小公公!”湛蓮齜牙咧嘴,三哥哥不在時就嘮叨個沒完,三哥哥在時就告狀。
湛煊黑著臉道:“你還叫誰?昨兒是怎麼應承朕的?萬一摔了胳膊腿兒的,夠你哭鼻子。”這會兒玩瘋了,回去又哼哼唧唧,那白玉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她不心疼他都心疼。
湛蓮低頭當做沒聽見。
湛煊氣得笑了。
三人在前頭旁若無人,一干人在後頭聽得心驚膽顫。這哪裡是陛下與個似永樂公主的女子說話,分明就是與永樂殿下說話!
豫北王妃驚訝不已,低頭輕聲問走上前來的安晉王妃,“這女子是從哪裡來的?”
“是平南王偶爾在樂坊遇上的一個舞娘。”安晉王妃似有不屑。
“舞娘?”豫北王妃皺眉,“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
“可她偏有這麼巧,”另一宗室女在一旁道,“王妃您才回來不知道,陛下將菡萏宮都重新開了給她住,還改了名叫‘芙蕖宮’!”
第83章
明德帝領著眾人上了看臺,皇帝的金龍寶座位於正中,東西兩面成弧狀,東面看臺隔輕紗,自是為女眷而設。良貴妃領著不敢再竊語的女眷們走入東面看臺,入口處有一奴婢打著簾子,待所有人通行後,將厚實的簾子放下。
安晉王很會安排,不過片刻,在白皚皚的冰床八方四面,彩旗手與九支參與冰嬉的隊伍已整整齊齊地面帝而列。每支隊伍前豎一枝旗幟,上頭刺著龍蛇虎等繡像,九支冰嬉與三隊彩旗正好湊成十二生肖,領頭的正是宗室皇族的蟒龍隊伍。
在場所有人等歸位,行令官唱喝一擊鼓,女眷亦起,朝端會正位的大梁天子下跪,“臣等恭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雲霄,
明德帝抬臂,“平身。”
順安唱道:“聖上有旨,眾卿平身——”
眾臣皆起,一些個著實玩不了冰嬉的老弱臣子徐徐上西面看臺,微笑而坐。
一隊彩旗手手舉彩旗滑入冰床,伴隨鼓聲時而大喝揮舞彩旗。有一射手手持弓箭置於隊伍正中。彩旗隊行雲流水透過第一道旌門,射手轉身射向旌門上懸掛的男兒拳頭大的綵球,一擊而中。眾人道好,彩旗隊繼續向前,以漩渦狀滑向第二道旌門,一行有條不紊,如水流入河,射手過位於捲心的旌門,轉身又射,仍中。滑行一段,便是間隔極短的第三旌門與第四旌門,射手穿過第三旌門,迅速拉弓射箭,繼而回身,他須在透過第四道旌門前射中第四顆綵球。無奈拉開弓時已過第四道門。
鼓聲停。表演既歇。
這便是今次冰嬉的滑道。那射箭者,正是去年的魁首。
“這回比去年更難啊!”
“是啊,應是愈發有趣了。”
大臣們在西面看臺品頭論足,湛蓮坐在東面大開眼界,恨不得將輕紗扯去看個仔細,同時心中暗罵三哥哥,這種好玩的總不叫她來看。
湛煊打了噴嚏。順安上前關心問道:“陛下,這兒風大,您龍體要緊,奴才給你拿個手爐來?”
湛煊擺擺手,瞭然道:“這是蓮花兒罵朕。”他頓一頓,“去看看她冷不冷。”
“陛下放心,東邊的都帶了手爐來。”
“那去瞧瞧她手爐還暖不暖和,方才踩了冰雪,也不知她的鞋浸溼了麼,若是溼了,趕緊叫她換雙靴子。”
順安領命進了東看臺,只見主子心心念唸的蓮花殿下坐在平南郡王妃的身邊,手下蓋著彩漆手爐,伸著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外頭。
“閭姑娘,陛下讓奴才來問您一聲,您的手爐可是暖和的?腳下的鞋是否要換雙乾爽的?”
內廷大總管進來,自是聖上有口諭。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去,卻見順安公公徑直朝了“閭芙”走去,問出這句細心體恤的話來。
誰知那閭芙竟不領情,似打發大公公地道:“我一切都好,多謝陛下恩典。您讓一讓,擋著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