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挑撥得十分到位。
說到這裡時,李氏一副無人能出其右的表情對文箐道:“你四嬸盡坐享他人之利,就這點子事,還要我去幫襯。我真是命苦,可是這宅子,就算他們不想要了,只那房契沒在我們手裡,終究白搭。”
文箐小聲”嗯”了句,見李氏直盯著自己,便道:“三嬸,您這……您這麼瞧著我,莫非以為那房契在我手裡?這屋裡上下,哪一件物事,不都是餘娘子他們清點過的,我哪裡會藏私?母親不把那宅子瞧在眼裡,我亦如是。”
李氏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直接,訕笑道:“箐兒,你這事誤會擬三嬸了。打分家開始,我哪有說過你半點不是?我可是樣樣固著你的,沒少妳們姐弟半點,你四嬸說及哪樣,恨不得全佔了去,還是我在一旁說那也得有你們一份。三嬸可是一片好意。”
文箐淡淡地道了一聲:“謝三嬸替我們姐弟打算。”其實,心裡想著你在一旁說有我們一份,不過是怕四嬸在太姨娘支援下而獨佔了去,於是抬出我們姐弟的名頭來。
李氏一副落寞狀:“唉,只如今眼看那宅子就大功告成,偏房契沒著落。箐兒,你再細細想想,二嫂在世時,可真正是沒提過?”
文箐搖搖頭。李氏納悶地道:“那,房契會在哪裡呢?”
文箐問道:“當年我母親是不是隨我父親去任上特著急?走得匆忙才忘了這小事了?難道家中掌管這些帳務的人也不清楚麼?那宅子是四叔當年置備的,若是後來沒有變更過房契,在官府那邊定是有底的。”
李氏聞言,一拍大腿,真是個忘了:房契只要沒意主,就說丟了,到官府交點錢補辦一份便是了。自己還真是鑽進死巷子了。她心裡大喜,想著這要去辦了,自己便是大功一件,鄧氏莫再想拿這宅子半間。
人,得了這件,就想另一件。這宅子房契一事可以解決,可是想想,周盛那邊借錢買房子,卻是一大筆錢,焉能放過?不煞煞他威風,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李氏琢磨著那借據到底在哪裡才能尋到。
餘氏見她一喜一憂,便在一旁道:“二夫人記了帳,且查查那筆錢是哪日支出的,再找找,或許能找到些些眉目。”
她不說,文箐也要讓話題拐到此處。如今,從她嘴裡說出來,文箐心裡樂開了花。可是,她儘量掩飾著,神色訝異問道:“母親昔年在家記的帳還在?”
餘氏道了句:“在的。”
文箐便哽咽地道了句:“我也去瞧瞧,在歸州時母親還教我記帳,我還問了些呆傻問題,母親也不訓我,只說待我返家時,看看家中賬冊,就明瞭。”
她越說,越動情。李氏與餘氏皆不忍阻她。
李氏道:“左右現下無事,且去瞧瞧。”她經了餘氏提醒,死馬當做活馬醫,且翻翻舊帳本再說。
賬本確實在,只是堆在賬房放錢的小隔間的一個陰暗角落裡,搬動時,屋角處蛛網幾重,賬本上面一層俱是灰,最底下有些潮潤,還可見到地下的小蟲子。李氏埋怨了一句:“這處也沒人清掃了。”
最下面兩本,翻開幾頁,那帳頁皆被蟲子吃去大半,又或者因潮溼沾連在一塊,一揭,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實在是沒法瞧了。
文箐隨意地指了那幾摞賬冊中的幾本,隨手抽了一本,湊到燈下認真地看起來,好似真得專心在學習一般。
餘氏有目的地直接去找周夫人當年與劉氏交接的那幾本賬冊,遞於三奶奶。
李氏在心裡譏笑了一聲,對於翻賬本,並不太感興趣,只是文箐想”學”,她也想借機翻一翻,是不是真有貓膩。翻了幾本,略瞧兩眼,隨意算了幾筆,好似並無甚問題。
可是餘氏翻到一本時,突然從賬冊中滑出了一頁紙來,一聲驚呼。”咦?”然後在眾人目光中撿起來,道:“三奶奶,你瞧瞧,可是我眼花了,真是房契?”
那張紙果真是房契,因紙張較帳頁厚,故沒有帳頁損壞得厲害,只角上稍微有些殘破,幸好字跡完好無損,其它各項都沒有損壞。一看上面的內容,李氏眉飛色舞地道:“果然!真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功夫。”遞到文箐面前,也沒讓看清,又縮了手回去,激動地道:“快,再翻翻,借據是不是亦在?”
沒兩下,在賬冊中亦發現一張借據,借據有一處,不知是被何人撕扯還是甚麼緣故,有些破了,但所記載事項,全都分明。
餘氏道:“再不找出來,這房契與借據與這帳頁一般,都被蟲蛀了。”
文箐提醒道:“瞧瞧可還有些別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