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正是賺錢的好時機,李氏應該高興才對。可李氏這些天,悶悶不樂。文箐生怕觸了黴頭,尋思著還是要與三嬸或四嬸少打交道為妙。可是,隨著李氏心情不好,這飯菜上便不如從前,倒也不是虐待文箐姐弟,因為文簹也抱怨。
這讓文箐想起事先說好的,這上半年還是李氏管飯,下半年都各自開伙了。她把這事說與方氏聽,方氏道:“先前事多,此事早該安置了。”
方氏又提陽澄湖那宅子一事,文箐也沒辦法,只說周大管事在操持,現下也不能與李氏他們透露出來。
方氏心急如焚,因為日前有人來提親,卻是以前要與周芸聯姻的孫家。這事傳到周家人耳裡,就好比吞了一個蒼蠅似的。李氏二話不說,冷著一張臉就打發了人。說與周瓏聽,周瓏還很感激地同李氏道了謝。
李氏帶著笑,在周瓏面前端得架子道:“要不是三嫂為你著想,誰個還真替著想?你若是日後有個好姻緣,莫忘了三嫂如今這般費心便是了。”
文箐去與李氏打招呼,說及分灶一事,李氏不鹹不淡地道:“你們要是樂意自己吃得舒心,那便另行開伙吧。且待餘春得閒了,給你們尋一個泥瓦匠來。”
文箐不敢問餘春哪日能得閒,便不作聲。
李氏嘆氣道:“不是我不管顧你們,實是現下你三叔這生意上頭的事,操不盡的心。”在文箐走出屋子時,她聽到李氏抱怨道:“好端端的,來甚欽差?這京城裡沒完沒了,總是三不時便派來人。如今三郎成日不著家,好不讓人憂心。”
文箐當時心裡咯噔一下,“欽差”不就是巡撫大人嗎?難道周忱要被換下了?只是,這同周騰又有什麼關係?
關於文箐這邊建灶房一事,李氏終究還是上了心,並且說了幾句客套話,讓文箐他們等到了端午再說。
可是,端午節沒到,文簹那天卻哭著來找文箐,原因是周騰與李氏竟然吵了一架。這很稀奇,因為李氏向來是以周騰為上的,早先時,她甚至連孃家親戚都敢得罪,只因為孃家兄弟的親戚想打周家的鋪子的主意,還沒等周騰發話,李氏卻差點兒要與那親戚拼命,反正在她來說,是斷絕往來。
現下之所以吵架,還是要涉及到周瓏。這也難怪了,方氏如今在周宅中住得十分難過,因為有人又來家中提親了。
說的還是周瓏的婚事。
提親的那家人,周家人太有印象了。因為不是旁人,是任家。
孫家的媒婆前腳剛走,任家便差了媒婆來周家。
結果李氏因為惱火任弛所為,差點兒壞了周家名聲,便怒氣衝衝地將媒婆趕將了出去,破口大罵。
這事兒,她自認為辦得不差。可哪想到周騰聽了,立時便怨她壞了大事,責備她道:“你只管回覆因家中守制作不得親,不允他便是了。你罵他作甚?那些話,經過了那婆子嘴,到得任家,還不知如何呢!”
李氏道:“怕他作甚?他也不過一介庶民,不過是孃舅掌管著織造局,難道還大過蘇州衙門裡的大人去了?”
她現下腰板硬了,自認與官太太們有了來往,有時也能插得上一兩句話了,哪會將那八竿子打不著的織造局的衙內親戚看在眼裡?
周騰罵道:“你個渾人!外間的事你哪裡曉得厲害!這織造業上的,哪個最大?還不是織造局!莫說有個旁的事,只你得罪了他,但凡徵募織工,便將你家織工盡調了去當差,你機房中的紗便架在那裡,還能如何織得?都沒得布了,還能作甚買賣?!”
李氏被周騰罵作糊塗,不省事。她十分委屈。她一個內宅婦人,哪會想得這許多內中情由?嘴硬地道:“少一個織工有甚了不得的,再去找一個來頂了差便是了。”
周騰跺腳,道:“你好生愚笨!你可知,現下那任弛正在謀蘇州碼頭的那個塌房管事呢。咱們進出的貨,哪一樣不要經了塌房?”
李氏這才有些驚慌,周騰仍在罵道:“要不然,孫家同他打架,為何不敢大肆去找其算帳?你以為咱們家還是父親在世時麼?如今不過是憑著伯父的面子,才讓你能在那些夫人面前露個臉兒,你便忘了身價,沒了高低……”
李氏懊悔,哭道:“我哪裡省得這些。現下人也得罪了,這該如何是好?”
她思來想去,這事怨誰?都是周瓏惹出來的官司,要不是她拋頭露面,她又哪會去相罵於任家?如今要是任家記恨下來,自然是要尋自家的是非,這生意上誰知曉會損失多少?
軋神仙之前,她還著意讓文簹去向小姑姑多學學,如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