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也醒過神來,一吐舌頭,道:“是,我錯了。”在此同時,發現華嫣對先生很是維護的。
因是夏日,又是雨季,故而屋子皆開窗。唸完這一段,商太樸似乎是讓華庭自己先背誦,他走向好問的文簡時,無意中發現窗下兩個少女,愣了一下。卻是一眼瞧到旁邊那個稍矮一些的正是當日在淳安時的“慶兄弟”,雖早就從華庭嘴中得知,此時真是親眼見到時,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瞧過一眼,定睛再瞧,發現窗下的人兒不見了。
文簡在說某個字的讀音,拉著他問,他無暇再去尋外面的人。
華嫣羞怯地道:“被他瞧見了……”
文箐不拘小節地道:“我倆又不是故意偷聽的,被他瞧到了,咱便索性去見一見,隨了文簡一道上課識字。”
華嫣為難地道:“只怕,只怕那桌子少了……”本來只安置了三張桌子,文簡一來,坐在原本為華嫣準備的那張上,此時,文箐與華嫣自是人來了,沒地方呆。
文箐道:“那我前去與他打聲招呼。昔日我用童子身份在他面前說了些事,如今我既恢復女裝,與他道個歉。”
她對於此事的慎重,也是吸取了孫豪的教訓了。有些事,非為故意,可是騙了人,終究不對。
文箐敢說敢做,話既出口,也是如此作為。她當著一人“小朋友”的面,鄭重地同商太樸道:“去歲冬,得遇先生之時,雖有矇騙之意,情非得已,先生勿怪。”
她說得客氣,禮多,情疏。
商太樸在心中衡量了一下,當日在舟中,雖為男子打扮,她對小黑子情同手足,待自己卻是客氣有禮,親近疏厚,一眼即明。此時,見她自個兒承認當日男童即為女子,再不好以“慶兄弟”相稱呼,便道:“小姐客氣。當時小生心有餘而力不足,未能助得小姐,心中甚是有愧。小姐亦勿要怪罪。”
他們二人對答,皆是心下了然。不過是那日在茶樓對待史某刁難之事罷了。
文箐略露笑道:“說及此事,還得多得先生鼎力相助才是,否則我等當日也脫不得身。先生莫再提及此事,那日小女生疏狂,妄以童生之資而為,詐欺於人,非君子所為。還請生先見諒。”
華嫣在一旁,見他二人說來說去,都是自己所不懂的一些事。表妹將過去經歷說與自己說得,可箇中細節卻是一略而過,自己又懷她傷心,也不好多問。如今從這對話中方才知,自己瞭解到的表妹舊事,只是皮毛罷了。
這時,說著說著,兩人又相互誇讚起來。文箐道商先生博學多才,商先生贊周小姐廣聞強識。
好在商太樸確實是個大度之人,至少文箐沒見得他表情上有絲毫怨怪之意。當初,孫豪無法接受文箐即為文簡的姐姐這一女子身份,待從杭議返蘇州周家憶是平靜時,文箐與他私下裡相處不過是出沈顓的客房門的那一瞬間,可是,從孫這前的態度上,他是無法原諒文箐騙了他那般久的,那種目光直逼文箐,令文箐無地自容,頗生悔意。
商太樸面帶慚色,道:“小生上次亦打了誑語,當日小姐問詢商輅,小生……”他一正顏色,道:“在下也有一事坦誠,小姐勿怪。”
文箐自然滿口答應,哪想到從他口裡聽到的竟是:“小生即是商輅。”
他當日說是堂兄弟,文箐還感嘆了一聲。只所以當時沒承認,實是文箐對一個未曾見過面的書生那般盛讚,他認為太過了,若當面承認就是本人,很是難安。
此時說將出來,饒是文箐膽大,亦是嚇了一跳。“你,你……你就是商輅?!”
她直呼其名,渾然忘了古代禮節,實是太詫異了。
商太樸點點頭:“非是故意有心欺騙小姐。太樸是小生的字,未及弱冠,本不當冠字,只是學裡同窗往來,總是便來稱字,便……”
古人向來對人只稱字,不道名。相互介紹時,大多如此。
文箐鬧了個大紅臉,囁道:“我,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那個,那個,商先生,上次我所言,非為虛言……”
不是虛言又是甚?老實地說她是穿越過來的人,從書上了解到商輅的?若是在這個世代上,實際上她由周夫人撫養,焉能聽過商輅其名?還大放厥言,說商輅如何如何文采好,日後定當出相為卿,卻不曉得商太樸與商略同為一人。說這番也便罷了,在真人面前說了這些,又問對方:可識得商輅?這個問題,讓人如何承認?
華庭觀姐姐神色,打破了這僵局,略過這個話題,道:“先生,我表妹亦想跟著多識些字呢。”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