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子答應一聲,著急出去辦了。半個時辰回來,果然一應俱妥。
文箐方才安心睡下。其實,她這病,有一大半也是嚇出來的,自己想做個套給史克朗鑽,本是想著置之死地而後生。只是,如今等事一了,亦是後怕得很。真如商秀才所言,當時萬一傳揚出去,那豈不是最終自己也同樣會被牽連進去?果真是衝動、大意了。
待她再醒來時,已是次日天亮時分。卻見桌上蠟火燃盡,兩隻碗兒擺在那兒想來是給自己準備的晚飯。小黑子亦未曾回得他房裡歇息,只裹了店家的被子,頭便枕在桌上。想來是怕她夜裡有事,掛念不已,真正是為難他了……
文箐悄悄下床,才穿好外袍,便見得小黑子揉著眼,迷糊地道:“慶弟,你怎的起來了?可好些?”一邊說,一邊就著急下樓去叫小二準備了粥品。
文箐想喚住他先洗把臉,梳下頭,哪裡想到他一起身,踉蹌一下,差點兒摔倒,想來是長時間曲腿,麻掉了抑或是凍僵了。
小黑子被這一跌,徹底醒來了,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拾了起來,也不顧儀容,開了門便出去了。
文簡亦迷糊的驚醒過來,擔心地問道:“姐,你可好了?”
文箐心裡滿滿是溫暖,一邊應著,一邊給弟弟穿衣。
人啊,生病時最為脆弱,而往往他人一個小舉動,便令自己感動萬分。
小黑子回房,見她好些,又怕她路上再加重病重,便道自己還是去退了船吧,文箐卻堅持今天便走。“既然這要下雪了,咱們還是早一天到得杭州為好,以免夜長夢多。再說,我也是擔心裘訟師寫的信,估計早就一個月前到了杭州了,咱們這一路耽擱,真怕我三舅母要嚇壞了。”
三人大包小包上了車,趕往碼頭。安妥好,那邊船家道是吃得幾口稀飯,便馬上開船。
只是,過得一會兒,文箐方在艙裡將自帶的被子鋪開,便聽得外頭小黑子同船家在大聲說話。她實在擔心他那急性子會惹了麻煩,急忙牽了文簡出去。
船家見他出來,道是有熟人正好順路要搭一程船,文箐聽得第一感覺先是覺得無事,可小黑子道了句“不成”,她又想到不會是史克朗真派人來追殺自己吧?
小黑子撇嘴道:“這船本來不大,再要有人來得,哪裡呆得下?難不成他們便呆船頭喝風?”
船家想來是應承人在先,此時越發求情。文箐走到船頭一瞧:居然是商秀才與烏秀才二人
難道商秀才是因為自己說怕史秀才報復,想送自己一程不成?
這是她第一眼見到時的想法,可是再看烏秀才身後大包物事,便明白自己適才自我多情了一把。
原來沒有船了,他們想搭一程。商秀才同船家居然認識,船家便同小黑子商量。
小黑子對昨日之事仍是耿耿於懷,認為烏秀才有失公允,而商秀才置身事外,故對此二人亦感到不甚滿意。哪裡想到,剛要開口拒了,對方如今倒是對自己客客氣氣來。
文箐忙道:“黑子哥,昨日還有勞二位主持公道,如今咱們出門在外,總要與人方便才是。既然順路,何必再計較其他。二位,請。”
商秀才本來對他還有些微芥蒂,此時見他言語甚是懇切殷勤,眼看又無其他船隻,也只得應了,連連道謝,忙著幫烏秀才將被褥、書等一應物事提上船去。
小黑子沒好氣地道:“行了,我弟仁善好施,你們便上來吧。”說歸說,雖不情願,也幫著一起提了書篋等。問道:“難不成縣學這時節便已放假了?居然帶這麼多物事歸家探親?這也未免太好學了吧,怎的還……”本想說既這般好學,怎的到如今這光景也未曾大比及第?
烏秀才一張老臉通紅,商秀才也一臉為難,文箐亦是有些想不透。問道:“二位這是準備去哪裡?”
烏秀才說是要返家,黃石附近碼頭下船;商秀才道是要去壽昌縣走親戚。果然是順路。
二人見只有兩處艙室,便說自在船頭即可。文箐看著天要下雪,這江風又颳著,哪裡能讓他們喝風吃雪?便請他們進到艙裡一坐。
小黑子頗有些埋怨道:“如此一來,你便又歇息不上了。也真麻煩,怎麼碰上他們就沒好事。”
既然將客人請了進來,文箐自然沒法再睡,可是小黑子同他們相處,卻難免不客氣,怕他們再生衝突,最後亦無法,只得自己亦陪在那兒聊天。
商秀才與烏秀才就昨日之事,再次道歉並道謝。文箐推卻。幾番推讓,好似都盡釋前嫌一般。
說話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