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打自己的臉,也真的比別人打更痛、更羞恥!
誰知道自家伯爺還堅持要退親,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還大有讓她一個人去處理,他壓根兒不出面的架勢,當她是什麼?
她嫁進張家二十多年,為他孝順父母,主持中饋,生兒育女,自問一個為人妻的本分已全部盡到了,到頭來在他心裡,卻連一個庶妹和外甥女都及不上,為了她們,生生要毀了她兒子的一輩子,生生要把她的臉踩在腳下,那她還待在張家做什麼,還不如自請下塘,甚至死了的好!
常寧伯其實不是不理解妻子的生氣與憤怒,也不是不理解她的考量,他對次子何嘗又沒有寄予厚望?
可他有他的苦衷,也只好委屈妻子了。
遂扔下一句:“你要休書是嗎?可以,回頭我就打發人給你送來!我倒要看看,事後慕紅會不會怨你讓他顏面盡失,蓉姐兒又會不會怨你讓她在婆家抬不起頭來,他們兄妹會不會怪你一樣是你親生的,為什麼你心裡就只有慕白的前程,就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拂袖而去了。
餘下虞夫人顫抖半晌,終於哭倒在了地上。
她怎麼可能不管長子和女兒的死活?長子是世子,若有一個下堂婦母親,他以後在勳貴圈子裡,還要怎麼抬得起頭來?
女兒更是出嫁才幾個月的新媳婦,在夫家連腳跟都還沒站穩呢,知道她母親不再是伯夫人,而成了一個下堂婦,她丈夫和公婆會怎麼看她,她以後在夫家日子要怎麼過?
更別提就算她下了堂,只怕賤人母女一樣能如願以償了,屆時沒了她的阻撓,小賤人進門勢必更順利,以後上頭沒有婆婆,她的日子也勢必更好過。
自家丈夫又是個薄情的,只怕她前腳下了堂,他後腳便另娶新人了,等新人再生下嫡子來,她兒孫們的地位豈不都得受到威脅,乃至終於不保?
虞夫人想著,哭得肝腸寸斷,當晚就氣急攻心病倒了,燒得渾身滾燙,滿口的胡話。
卻仍咬緊了牙關沒有鬆口,寧死不肯如張氏母女的願。
可惜她在前面拼死抗敵,她為之拼命的兒子卻先倒了戈。
張慕白次日回到伯府後,便跪到了虞夫人床前,說他願意對陳嬿負責,只求虞夫人消氣成全,還說他自己去莊家退親,莊家要打要殺,他都認了,絕不會讓爹孃也跟著去丟臉受氣。
虞夫人徹底崩潰,氣得嘔了血。
卻還得強撐著爬起來,去莊家退親,就為了好歹別毀了張慕白的前程。
虞夫人到了莊家,直接便跪到了莊夫人面前,求她答應退親,還說都是自家的錯,是她無福有莊小姐那麼好的兒媳,只求莊夫人能答應退親。
莊家上下一連幾個月都在為下個月嫁女而忙碌,上下里外都是喜氣洋洋的。
誰知道晴天霹靂,婚期都近在眼前,親朋也都已通知到,只等好日子來到了,常寧伯府卻要退親,還說不出個正當的理由來,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莊夫人便冷著臉要虞夫人解釋,當初求親求得那般殷切的人是她,如今不由分說要退親的人也是她,當他們莊家是什麼,當她女兒又是什麼呢?
虞夫人卻哪裡解釋得出口,只能含著淚拼命的磕頭,把頭都給磕破了,一片血淋淋的。
最後是莊小姐紅著眼睛出來,答應了退親,只說是看在虞夫人一片慈母之心的份兒上。
只兩家既做不成親,以後便只能是仇人了,她雖不會讓自己的父兄著意為難張慕白,著意與常寧伯府為敵,但如果他們不慎撞在了她父兄手裡,就休怪他們不客氣了!
虞夫人眼見這麼好的兒媳,卻只能與自家失之交臂,眼睛都要哭瞎了,本來常寧伯只許了給莊家最多五千銀子做賠償的,她自己給提到了八千兩,既是心中實在遺憾痛愧,也是想為兒子留一線後路,免得日後真落到莊家人手上,會死得太難看。
莊家既答應了退親,兩家本來便還沒到下聘鋪嫁妝那一步,要清算退還各樣禮物自然也便宜,不過幾日功夫,便已清算得徹徹底底,再無任何瓜葛。
只張慕白與常寧伯府無故退親,背信棄義的名聲還是漸漸傳開了,常寧伯府雖知道定是莊家放出去的風聲,以免影響到莊小姐再說親,也是無可奈何,誰讓的確是他們理虧呢?
張氏隨即便催常寧伯和張慕白著人登門提親下聘。
虞夫人如何肯同意,前腳退了親,後腳便又定親,她兒子‘背信棄義’的名聲豈不是真要坐實了?等知道她兒子定的還是他姑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