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氣得連聲冷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伯爺了!她要真知道廉恥,就一頭撞死啊,結果只據說撞了個血窟窿,誰知道是真是假?不,她若真知道廉恥,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真敢死,我反倒服了她!”
便是真鬧出了人命又如何,是賤人母女算計她兒子在先的,事後羞愧而死,也是自找的,與她兒子、與他們常寧伯府何干?
何況小賤人怎麼可能去死,不過是為了逼迫她兒子和伯爺的手段而已,想以此就逼她兒子就範,簡直就是做夢!
常寧伯早料到妻子不會輕易妥協了,緊鎖眉頭問她:“那你想怎麼樣?事情已經出了,總要善後吧,你就算不在乎嬿丫頭的死活,兒子還在施家扣著呢,總得先把人弄回來吧?”
虞夫人冷冷道:“自然要先把人弄回來,我這便讓慕紅和他媳婦兒去接人,帶足了人手,先禮後兵,就不信姑太太敢不放人,反正事情真鬧開了,更丟臉的也絕不會是我們家,她若不怕自己女兒的名聲即日便會臭遍整個京城,就只管不放人便是。”
對付下作的人,自然也不用講理禮,直接來硬的就是!
常寧伯卻冷笑起來:“好啊,那你這便著人去把人搶回來啊,鬧得人盡皆知,才好讓莊家光明正大的退親,才好讓你兒子的名聲也臭遍京城,讓常寧伯府的名聲臭遍京城,到頭來結果比胳膊折在袖裡還要糟糕一百倍!”
虞夫人聞言,眼淚都氣出來了。
因為知道常寧伯說的是實情,一旦他們來硬的,她兒子身上的髒水便一輩子都洗不淨,一輩子的前程也盡毀了,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定會比妥協糟糕一百倍,可她憑什麼要向那對賤人母女妥協,憑什麼要吃下這個噁心的啞巴虧啊?
虞夫人只能忍氣退讓一步:“那就等莊家小姐進了門,生下嫡子後,再抬陳嬿進門做妾,且在那之前,她們母女都不許再踏入我們伯府一步,也不許再見慕白一面!”
既然死活要纏著她兒子不撒手,體面名聲通通不要了,那就給她中意的兒媳當一輩子的奴婢吧,看張窈那賤人這輩子還有什麼臉面再踏進他們常寧伯府的門!
常寧伯卻還是不贊同她,“嬿丫頭要另嫁別人做正頭娘子又不是什麼難事,憑什麼委屈自己給你兒子做妾?我就不說她好歹是我外甥女,外甥女給兒子作了妾,說出去不好聽,別人會以為是我們家仗勢欺人了,就算我不心痛外甥女,母親也不心痛外孫女,妹妹與嬿兒能同意?你兒子還赤條條扣在施家呢,他渾身的行頭也全被窈娘收了起來,你是想讓他身敗名裂是不是!”
常寧伯最後一錘定音:“我已答應窈娘,即日便去莊家退親,然後再向嬿丫頭下聘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等到你兒子的行頭被直接送去了莊家,連遮羞布都沒有了,你再來後悔可就遲了!”
虞夫人氣得眼前直髮暈,攔住要走的常寧伯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我決不同意,莊家的親事決不能退,陳嬿也休想做我兒子的正妻,若伯爺一心袒護她們母女,那就請給我一紙休書,或者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吧!”
莊家的親事是虞夫人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成了的,莊小姐面容姣美,性格溫婉,卻又柔中帶剛,是那種隨便哪個當孃的見了,都會忍不住喜歡,忍不住想聘回家做兒媳的女子。
之所以快十六了還沒定下親事,卻是之前逢上守祖父的孝耽誤了,剛一出了孝,莊家的門檻便差點兒讓媒人給踩塌了。
而張慕白卻出身勳貴,與文官根本不是一個圈子的,莊家本不欲跨圈子結親,畢竟都知道勳貴人家亂得很,規矩也大得很,還只有個光鮮表相,甚至不如嫁一個寒門進士實惠。
是虞夫人讓莊大人莊夫人和莊小姐都親見過張慕白,莊家才漸漸有所鬆動了的,年輕輕就已是秀才,也一點紈絝浪蕩之氣都沒有,看來這張慕白還真是勳貴圈子裡的一個異類。
虞夫人隨即又再四向莊夫人保證,將來會待莊小姐親女兒一般,便是無子,也一定要張慕白三十歲後才許納妾……真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來,才總算讓莊大人莊夫人點了頭,同意結親。
之後莊大人便時常指點張慕白的學問,與自家的子侄相比也不差什麼,張慕白也眼見著大有進步,明年下場參加過鄉試,指不定就是一名舉人老爺了。
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連讓陳嬿等莊小姐生下嫡子後再進門,虞夫人已覺得沒臉去見莊夫人,也沒臉面對莊小姐了,當初那些諾可都是她自己許的,說出去的猶如潑出去的水,哪裡還能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