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好親,出一份厚厚的嫁妝,還是指望他們將來替她撐腰呢?
便在扶靈歸鄉,過了熱孝期後,藉口孃家母親想念外孫女兒,帶著女兒進了京去。
此後更是陸續打發人回去把自己母女的一應東西,都搬進了京城。
她夫家的親族見狀,如何猜不到幾分她的心思?
又氣又恨,卻是無可奈何。
人家是堂堂伯府,他們家卻是貧苦平民,當年能供出張氏的夫君,已是舉全族之力了,可以說張氏的夫君便是他們族裡最出息的人,所有族人都還指著他過幾年官當得越發大了,手頭也越發寬裕了,多多的幫補族裡,誰知道他偏還一病死了,全族都可謂是寡婦死了兒子——再沒了指望,哪還有底氣與常寧伯府叫板?
如此張氏便帶著女兒,在孃家長長久久的住了下來,常寧伯夫人自不必說,自來疼她,便是她大嫂世子夫人,也因世子自小與張氏要好,待她極是和氣,不但張氏心中舒坦,女兒臉上的笑容也一日日多了。
張氏卻漸漸高興不起來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她總不能在孃家住一輩子,總得再嫁才成,可她一個寡婦,還帶著前頭的女兒,想再嫁得如意郎君,談何容易?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跟當初嫁前夫那樣,找個寒門進士,若進士不成,先嫁個舉人也使得,都是舉人了,高中還不是遲早的事兒。
適逢次年便是大比之年,張氏遂打發了心腹,暗中挑選起來,一來二去的,便挑中了施延昌。
一番打聽後,張氏很是滿意,想著施延昌能一次便中秀才與舉人,可見是個有真才實學的,進士自然也能一次便中;退一萬步說,便他此番沒中,下科再來便是,下科他也才二十八歲,正是出仕的黃金年紀。
唯一的不好,便是他在家鄉已經有妻女了,據說妻子還是他啟蒙授業恩師的女兒,那就有些難辦了。
不想施延昌果然沒能高中,張氏遺憾之餘,也曾想過換人,若能有現成的進士,誰還願意屈就區區一個舉人?
然而看來看去,眾新科進士裡要麼便是年紀足夠當張氏爹的,要麼便是家裡兒女成群妻族不弱的,要麼便是出身書香富貴之家的……不是張氏瞧不上的,便是一定不會娶她一個寡婦的。
張氏只得繼續把目光轉回了施延昌身上,轉念一想,他有妻女又如何,據說那妻子孃家人早死絕了,又只生得一女,要休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麼?
這才會有了當日醉仙樓的一見,張氏想的是,若施延昌願意娶他,必定會說自己在家並無娶妻,那自己便裝作不知道,先與他成了親便是;反之,若施延昌說自己已有妻子了,她也勉強不得,只好再找其他人選了。
施延昌卻是被張氏“伯府大小姐”的名頭給晃花了眼睛,衝昏了頭腦,不過只考慮掙扎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如張氏所願,說了自己在家‘並不曾娶妻’的話。
於是不出半月,二人便吹吹打打的成了親,成親的宅子還是張氏的陪嫁,又有伯府一力替張氏作臉,請了不少的賓客,自然頗是風光。
施延昌見過了伯府的富貴與氣派後,心裡越發不後悔當日那句‘並不曾娶妻’的話了,連張氏是個寡婦,還帶著前夫的女兒,亦覺得無關緊要了,若真是黃花大閨女,堂堂伯府千金,豈能輪到他的?
只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停妻再娶可是觸犯律法的,何況張家勢大,也不是他惹得起的,只得三朝回門後,找張氏坦白了自己在家鄉還有妻女之事,卻再四保證,祝氏早已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只待祝氏一死,二人便能長長久久的做夫妻了,希望張氏能原諒他。
張氏事先什麼都知道的,哭過一場後,到底還是“原諒”了施延昌,只說希望施延昌不是糊弄她的,不會讓她等太久。
施延昌如釋重負之餘,不幾日便收到了家中“來信”,說母親病了,希望他能儘快返家去一趟,於是打點好行禮,即日便上了路。
卻是他人還沒到桃溪,他在京城又另娶了伯府千金之事,已由張氏安排的人,先一步把訊息送到了施家,傳到了祝氏耳朵裡。
祝氏自他進京趕考以來,本就時不時要受施老太爺施老太太一場氣兩場委屈的,心情鬱結之下,身體哪裡好得了?
一直都吃著藥。
誰知道又收到這樣的噩耗,立時便臥病不起了,心裡又是不信施延昌會這樣對她,又覺得張家的下人不會空穴來風……全靠一口氣硬撐著。
總算施延昌在幾日後趕了回來,親口證實了他的確已在京城另娶了高門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