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孫釗如來時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五更天,通往乾元殿正殿的重重宮門漸次大開了,等待上朝的官員們也開始一一驗明身份,準備入宮上朝。
隆慶帝卻仍在那位新寵嫣婕妤的碧水閣,睡得正香。
屋裡屋外服侍的宮人們也都是輕手輕腳,連氣兒都不敢出大聲了,惟恐驚擾了隆慶帝的美夢;自然御前的人也沒誰敢去叫醒他的,畢竟都知道他如今連大朝會都未必次次肯臨朝了,不慎驚擾了聖駕,他們有幾個腦袋來砍的?
也正是因為處處都安靜非常,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由遠至近時,才顯得尤為的引人注意。
靠著門打盹兒的崔福祥立時沉了臉,手中浮塵往外一甩的同時,人也已悄無聲息站了起來,招手叫了就近的小太監過來,低聲道:“去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不想要命了!”
小太監蝦腰應了“是”,正要去瞧,就見他的徒弟劉春陽滿頭大汗跑了進來,見了他便哭喪著臉急道:“師父,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崔福祥臉色越發難看了,低斥道:“出什麼大事兒了,這宮裡能有什麼大事兒比皇上高興舒坦更要緊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家素日都白教你了!”
不過心裡也有些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他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雖年紀還輕,卻是難得的穩重周全,若不是真出了什麼大事,料他也至於這般的慌張。
因又道:“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咱家打折你的腿!”
劉春陽哆嗦得跟打擺子一樣,“師父,是長公主,長公主她、她薨了,方才長公主府的長史才打發人送了訊息進宮……”
不然他怎麼敢這時候來碧水閣驚擾皇上,實在是真出大事兒了啊!
崔福祥的臉色霎時又是另一種難看了,嘴裡猶明知故問的問著自己的徒弟,“你說什麼,長公主薨了?哪位長公主?”
心裡卻已接受了現實,畢竟這宮裡能被直呼為‘長公主’的,除了福寧長公主,還真沒其他人了。
這下崔福祥也顧不得會不會驚擾了隆慶帝,致使龍顏大怒了,腿腳發軟的上前,輕輕叩了幾聲門,“皇上,不好了,長公主府的長史才打發人送了訊息進宮,說、說福寧長公主薨逝了——”
隆慶帝瞬間被驚醒,剛想發怒,忽然反應過來崔福祥說了什麼,把嫣婕妤往旁邊一推,便霍地坐了起來,怒喝道:“狗奴才,你說誰薨了,滾進來回話!再著人即刻傳廠臣!”
整個碧水閣霎時燈火通明,腳步紛沓。
一刻鐘後,韓徵趕到了。
隆慶帝仍穿著明黃的寢衣,一臉的驚怒加迷茫,待韓徵上前後,不待他行禮,已怒聲道:“愛卿聽說了嗎,皇姐她竟、竟在自己府裡的湯泉池中溺斃了,府裡自用的湯泉池,左右服侍之人又眾多,豈能輕易溺斃?必定是有人蓄意謀害皇姐,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即刻去一趟長公主府,把兇手給朕即日捉拿歸案,朕決不能讓自己的皇姐白死!”
他是因為皇姐越來越心大,越來越放肆而對她不如當初,有時候甚至還有些恨她惱她了,可再恨再惱,那也是他唯一的胞姐,是他在這世上除了母后之外,便最親的人了,他豈能容忍別人蓄意謀害她,豈能讓她白白慘死!
韓徵滿臉的沉重,低聲道:“臣方才在過來面聖的路上,已聽說長公主薨逝之事了,還請皇上千萬節哀,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卻還得活下去。臣也一定會盡快將兇手捉拿歸案,以告慰長公主在天之靈,也讓皇上安心的。”
頓了頓,又道:“只是有兩點,臣若沒想到便罷了,既想到了,不事先稟知皇上,那便是臣的過失了。”
隆慶帝知道他自來不會無的放矢,沉聲道:“你說。”
韓徵便道:“第一點,太后娘娘一直病著,若是乍然聞此噩耗,承受不住打擊之下,只怕……那後果就真是不堪設想了;第二點,算著時間,丹陽公主與蕭大人只怕還在大周境內,尚未進入南梁境內,若聞此噩耗,母子天性,豈能不許他們回來送長公主最後一程?可若許他們回來,南梁太子處與南梁朝廷處又該如何交代,且如今天時一日比一日熱,若等上一兩個月,便是日日都不惜人力財力,只怕亦是……”
隆慶帝明白韓徵的意思了,皺眉沉吟道:“愛卿所言甚是,朕方才乍然聽聞噩耗,都接受不了,只當是假的、弄錯了,還是著崔福祥去再四確認過,左右的人也勸朕,如此大事,皇姐府上的長史難道還敢妄言不成?朕才不得不慢慢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