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見施清如氣色極佳,可見昨晚是真如她所說,‘睡得真不錯’,懸了一夜的心方落了回去。
與她一道用過早膳後,師徒兩個坐車進了宮去。
一時到了司藥局,常太醫待施清如去了仁壽殿給太后施針後,便果如他昨晚說的,簡單收拾一番,徑自往司禮監找韓徵去了。
韓徵也果已知道昨日的事了,那四個緹騎算是他的心腹,不然也不會被他派去護衛常太醫和施清如,自然知道他有多看重師徒兩個,哪裡敢有絲毫的延誤隱瞞?
待護送師徒兩個回了府後,便忙忙分了兩人進宮求見於他,自然韓徵什麼都知道了。
面上雖什麼都看不出來,昨夜卻實打實氣了一夜,想了一百種法子讓施家和常寧伯府都家破人亡,只等天亮後便吩咐下去,為施清如狠狠出一口氣,也為他那不幸的未來丈母孃討回一個遲了這麼多年的公道!
又忍不住懊悔自己何以當初不把施家和常寧伯府給收拾了,就想著兩家都齏粉一樣的東西,實在不配他浪費時間去收拾,祝氏當年那一飯之恩,也不值當他大費周章……哪裡能想來恩人會成了他未來的丈母孃,施家與常寧伯府明知有他做清如的大靠山了,也敢再膈應她、噁心她呢?
不想還沒吩咐完,小杜子便引著常太醫進來了。
韓徵只得先讓正聽他吩咐的柳愚和孫釗退下了,這才問常太醫,“清如可還好吧?我正想著上午儘快忙完了,便打發小杜子去接她過來,好生寬慰她一番呢。”
常太醫便知道他已什麼都知道了,道:“我小徒弟看起來精神氣色都還不錯,想來應當沒把昨兒的破事兒放在心上,畢竟早已對那家人死了心,自然不會再為他們所傷,也是好事兒。就是我實在咽不下那口氣,想讓我小徒弟報官將那家無恥的東西繩之於法吧,她卻說年代久遠,怕找不到證據,反擾了她母親的亡靈清淨;且當初的首犯前施二太太,已因與人通姦被沉塘了,看她的意思,她應當少不得在後邊兒推波助瀾了。可首犯都死了,其他人只是從犯,怕也判不了太重,我一想也是,所以找你這有心也有力的人來了。”
韓徵聞言,沉聲道:“不止您老咽不下這口氣,我更咽不下。所以正吩咐柳愚先免了施延昌的官職,再找他不法的罪證,打算將他一家都流放到西北去!至於常寧伯府,那樣經年的大戶人家,不知道私下裡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兒,回頭多罪並罰,也判個抄家流放吧!”
西北是公認的苦寒,連個軍妓都找不到,施家除了那兩個黑心爛肝的老東西,大的小的還有好幾個人呢,足以解西北軍營的一時之急了,兩個老東西就日夜做苦力吧,——直接就讓他們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至於常寧伯府,若不是有這座大靠山,張氏當初豈敢間接逼死他的未來丈母孃,清如自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苦,最後還被張氏夥同常寧伯府給賣了,也就是老天垂憐,讓接收清如的人是他,要是換了其他人,清如如今焉能還有命在?
只怕早受盡折磨,無聲無息的慘死在不知道哪個太監的後宅裡,母女兩個的冤屈都只能消弭於無形當中了!
他豈能放過他們?
定要儘快找出他們家不法的罪證來,便沒有,或是不夠,那便現造便是,橫豎東廠最擅長這個,總之定也要讓常寧伯府家破人亡,他心裡才能舒坦些微。
反正都知道流放之路苦之又苦,路上一病死上幾個,再不慎摔殘幾個,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常太醫聽得韓徵已有了決定,且也並沒有要兩家人的命,只是讓他們受活罪而已,點頭道:“那你看著辦吧,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到底清如身上流著那家人的血,也不可能真割肉放血還給他們,那便留他們一條性命,就當過往一筆勾銷,以後他們是好是歹,都與清如不相干了。不然白為這樣一家人傷陰騭損陰德,也太不值當!”
韓徵知道常太醫醫者仁心,點頭應了:“我會留他們一條性命的,您老就放心吧。”
他手上的人命早不知多少了,可一點不怕傷陰騭損陰德,陰司但有報應,只管衝著他來便是,看他可會懼怕分毫!
常太醫嘆道:“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我老頭子也算是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無恥的人都見過了,可像這家人這般無恥的,還真是第一次見,這是為了利益好處,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親情血脈臉面尊嚴通通都可以不要啊,利益好處就那般重要不成?前番甚至連宣武侯府他們也搭上了,說得他們家二奶奶病情那般嚴重,結果卻是為了騙我小徒弟去見那個張氏,就不怕一語成讖,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