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
還是施遷木木的、一字一頓的聲音響起:“姐、姐,腳、疼。”
才讓陳嬿回過了神來,就見施遷已是小臉通紅,氣喘不已,這才想到他人小腿短,自己方才又走得那麼快,他肯定跟不上……當下又是後悔又是心痛,忙道:“都是姐姐不好,姐姐給你、給你冰糖葫蘆當賠禮好不好?”
施遷雖一直呆呆傻傻的,冰糖葫蘆的甜味兒卻是記得的,忙點頭:“好。”
陳嬿便拉著他,找到賣冰糖葫蘆的小攤,忍痛花了兩文錢,給他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施遷立時一臉歡喜與滿足的吃了起來,不知道的人見了,誰不讚一聲‘這孩子生得可真好!’、‘這孩子可真可愛!’
可他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好起來那一日了,冰糖葫蘆這樣粗劣的吃食,以往母親根本不會讓他們嘗哪怕一口,給他們吃的點心,自來都是最好的,如今卻也是極難得才能吃到的所謂‘美味’了……陳嬿想到這裡,再看一眼弟弟身上的粗布衣裳和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裙,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一切,都是拜施清如那個賤人所賜,她絕不會放過她的,絕不會!
陳嬿一直待施遷吃完了冰糖葫蘆,給他擦乾淨了嘴巴和手,才滿心恨意的帶著他回了家,就在離施清如醫館三條街以外的一座小院子。
也是因為離得近,她才會對醫館的新大夫這麼快便有所耳聞,並帶了施遷去的,要是再遠些,便得多花銀子僱車轎,也得多花不知道多少時間,她便只能打消念頭了。
卻是剛回家,就讓大嫂楊氏潑了一盆髒水到面前,濺溼了半幅裙子,隨即怪笑道:“喲,二弟妹原來出門去了,這一大早的,是去哪裡了呢,就那麼耐不住寂寞麼,二弟不就才不到一年沒進你房門嗎,還是因為守孝才不進的,你至於嗎?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陳嬿本就滿肚子的火,哪裡聽得這話?
再想到自己素日受的那些氣,實在忍不住冷冷回起嘴來:“大嫂嘴巴放乾淨一點,我是帶遷兒出門去看病的,你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
換來楊氏的冷笑,“潑髒水?我幾時往你身上潑髒水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娘不是下賤無恥的賤貨,你不是賤貨的女兒嗎?”
陳嬿氣得眼冒金星,又要急著捂施遷的耳朵,“你!你再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客氣了!”
楊氏怪笑道:“你還想怎麼不客氣,你那個賤貨娘已經害得我們家破人亡,身敗名裂了,你還要怎麼不客氣,非要把我們所有人都逼死,你才甘心嗎?”
心裡簡直恨死陳嬿和施遷了,若不是他們的賤貨娘當初淫賤無恥,她如今還是世子夫人,丈夫和兒女也都有大好的前程,又豈會淪落到現下日日荊釵布裙,還得自己燒火做飯洗衣,日子過得比當初自家僕婦都不如,兒女們更是一輩子都被毀了的下場?
偏偏賤貨已經死了,那便只能母債子償,讓小賤人小野種來替他們的賤貨娘還債了!
——當日常寧伯被奪爵問斬,家產全部抄沒入官時,照理虞夫人婆媳三人的嫁妝是能得以保全,至少能得以部分保全的。
可惜去常寧伯府抄家的是東廠的人,都不用韓徵發話,只消小杜子“無意”說上那麼幾句話,東廠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本來他們就指著抄撿犯官的家產時自肥,何況還能討好廠公,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管你是公中的產業,還是媳婦的嫁妝,看上什麼帶走什麼,便是常寧伯已趕在自己被定罪前,分給幾房弟弟的產業,也都大半未能得以保全。
更雪上加霜的是,常寧伯還被罰賠償施延昌五千兩銀子,以做施家人的喪葬費,這筆銀子東廠的人可不會允許張家的人先在家產裡面扣了,再行抄家。
以致虞夫人和楊氏、陳嬿婆媳三人僅剩的一點嫁妝,也都賠了出去。
楊氏和陳嬿一開始都不情願,虞夫人卻是個正直的人,說不管怎麼說,都是那麼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平均一下,一條人命就一千兩銀子而已,的確是張家人該賠給施家人的,哪怕她已不認常寧伯為夫,張慕紅張慕白卻始終是常寧伯的兒子,父債子償,也是理所應當。
當然,如楊氏與陳嬿不願意,也沒關係,讓她們帶了僅剩的嫁妝和離大歸也就是了,至於被抄走的那部分,若真要算賬,當初常寧伯府向他們兩家下的聘禮,也足夠抵那部分了,讓她們自己選擇。
楊氏其時膝下已有兩子,又自來與張慕紅夫妻感情極佳,哪裡捨得與丈夫分開,又哪裡捨得讓兒子們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