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間有道柵欄,估計早就把馬槽裡的飼料給造沒了。
何鐵林進來了,盛了碗麵粥。
秀春道,“爺爺你真偏心,給馬喂這麼多,咋給牛吃這麼少!”
何鐵林樂了,“小丫頭,你知道啥,馬字輩金貴,牛字輩能跟它比嘛,就跟人一個道理,主席同志吃啥住啥?你吃的啥住的又是啥?”
何鐵林說這番話的時候,面上帶了嘲諷,秀春若有所思,她發現何鐵林平時在生產隊裡很低調,沒人的時候就會腰桿挺直,說話也隨意許多。
“丫頭,咋還不走?”吃飽喝足了,何鐵林開始攆人。
秀春這才想起宋建軍來信的事,忙把信封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何鐵林,“爺爺,幫我看看上面寫的啥。”
何鐵林拿過信,抖開給秀春念,“春兒,等你收到東西時,也該開學了,我跟你大舅媽沒啥好買給你,書包、鉛筆、練習本…這些都是你必須用到的,還有羊毛衫、羊毛褲,開春之後就能穿…”
何鐵林從頭順到尾,宋建軍洋洋灑灑寫了三張信紙,對秀春的衣食住行無一不提及,下面是落款和日期。
秀春聽得仔細,末了,又央求何鐵林,“爺爺,你幫我回封信給我大舅吧!”
秀春不是沒想過自己寫,只是她寫的是繁體,而且不太會用鉛筆,宋建軍收到估計會起疑心。
喝了秀春的魚湯,何鐵林很好說話,“成,但是我這沒有紙筆。”
“我有我有!”秀春忙道,“可是在家…你等著,我現在就家去,立馬拿來。”
說完,不再打岔,一溜煙跑回了家,把鉛筆和練習本拿了過來,牛棚裡沒有寫字的地方,何鐵林左看右看,乾脆出去,生產隊大院裡放了兩個大石磙,何鐵林就趴在大石磙上,秀春說一句,何鐵林寫一句。
不過何鐵林好歹是一方大地主,受過良好教育,秀春的口頭話被他修修改改轉化成了優美的書面語,關鍵人家不僅會寫繁體,還會簡體!
寫好信,秀春又馬不停蹄去鄉里郵局把信給寄了,鄉里的郵局陳設簡單,只有一個櫃檯,裡面坐了兩個工作人員,買郵票、信封排一隊,拍電報排一隊。
每月初和月末,郵局的人都偏多,因為家中但凡有在外地工作或當兵的,大都跟宋建軍差不多,拿到工資之後,立馬想到的就是接濟老家人。
寄信的人還是居多,秀春排在隊伍裡,忍不住向另一排等候拍電報的隊伍看,耳邊傳來嘀…嘀…嗒奇怪聲音。
等排到她時,工作人員問她寄到哪兒。
“蘭州。”
“要信封嗎?”
“要。”
秀春也不知道工作人員是怎麼個計演算法,秀春剛報上地區,工作人員立馬就道,“加上信封一共九分錢。”
秀春交了信,連帶九分錢,工作人員麻利的將信塞進牛皮紙信封內,黏上郵票,因為農村不會寫字的居多,工作人員料想秀春不會寫字,問都沒問,直接幫秀春寫好地址,填上郵編,確認無誤後啪啪在郵票上面卡了戳,遞給秀春。
“門外有投信箱,記得投外埠。”
見工作人員態度良好,還算耐心,秀春就多嘴問了一句,“旁邊那是啥?”
秀春指的是發出嘀…嘀…嗒聲響的機器。
工作人員道,“電報機,一個字三分五,比郵寄信件要快三到五天,無急事發信件,碰上要緊事可以拍電報。”
秀春記在了心裡,後面還有排隊等待的人,秀春沒再耽擱,出了郵局門就把信投進了外埠信箱,隨後就往家走,途徑陳木匠家門口,秀春停了腳步。
秀春的櫥櫃已經初具模型,此刻陳木匠在雕刻菜櫥門花紋。
“小春兒來啦,還得兩天才能做好。”陳木匠身上圍了個大黑圍裙,笑容和善,指了指他面前的小板凳,讓秀春坐。
秀春道,“我不是來催爺爺的,就是想問個事兒。”
“啥事呀?”
秀春抿嘴笑了笑,“爺爺,你會打弓箭嗎?”
“啥?弓箭?”陳木匠有些驚訝。
秀春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動作,“能給我打一副不?”
問的時候秀春心裡直打鼓,秀春的第一把弓是她師傅楊占親手打的。秀春還記得她師傅說過一把好弓,六材最為重要,幹、角、筋、膠、絲、漆缺一不可,幹才拓木最佳,角需水牛角,筋常用牛筋,魚膠黏中間,獸皮膠黏弓尾,絲要光澤,每隔十天塗一遍油漆。
眼下秀春不求製作多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