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起來足足有五百多兩了。京中再怎麼耗費,這些銀兩也足夠他們一家富足地過上一兩年,更何況父親是國子監貢生,每個月還能拿回二兩銀子與米糧呢。
只是,張清皎比誰都更清楚,金氏的秉性就是如此,便是再怎麼勸也很難讓她改變念頭。在她眼裡,花在兒子以及自己身上的銀錢不能算是銀錢,花在女兒與相公身上的銀錢則勉強可以接受;花在迎來送往上的銀錢須得斤斤計較值不值得,但若是給僕從或者不相干的人花錢,那便是生生割了她的肉。
於是,她也不再多勸。只等張巒回來,她在父親面前提幾句,比在母親身邊說上幾百句都更容易見效些。
第3章 為父教子
本以為父子倆出去給鄰居拜年須得費不少時間,畢竟棉花衚衕內少說也住了二十來戶人家。卻不曾想,不過一個時辰後,張巒便臉色難看地提溜著張鶴齡回來了。金氏見他面帶惱怒,忙不迭地出來相迎:“這是怎麼了?怎麼回來得這樣早?”
聞言,張巒的臉更黑了,扭起了張鶴齡的耳朵:“怎麼了?你倒是問問這個混小子,究竟幹了什麼好事!”
也不知是真疼還是假疼,小胖墩立即哎喲哎喲地大叫起來,兩眼淚汪汪:“孃親,救我!”他生得白胖肥壯,平時一付蠻橫相,實在令人不喜。但因皮相著實不錯,年紀又幼小,倒也不至於令人厭惡。如今可憐巴巴地望過來,竟然又多了幾分惹人憐愛之感。
金氏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忙上前要將小胖墩護住:“有話不能好好說?他年紀還小,要是犯了什麼錯,好好與他講道理就是了。相公這般打罵,你看他都嚇成什麼樣了?我的兒,別哭,別哭,為孃的心都要碎了!”
“孃親!爹要打死我啊!!”小胖墩見狀,立刻抓住機會幹嚎起來,好不容易才從眼角擠出兩滴淚。金氏聽了,不僅心都要碎了,和稀泥的念頭也丟到了九霄雲外,一把將小胖墩抱進懷裡:“你要打死他,就連我一起打死好了!我們孃兒倆到了地下也不寂寞!黃泉路上也好結伴!”
張巒險些氣了個倒仰,指著她道:“沒頭沒腦地就維護他!你可知道他在外頭都惹了什麼事?!貪別人家小哥兒的壓歲花錢,伸手搶不到,竟然動手就打?!這是誰教他的規矩?!整個張家的臉面都讓他丟盡了!!”
“不過是小兒之間起了爭執!我的兒又有什麼錯?就算他有錯,回來好好說他就是了,你做甚麼對他喊打喊殺的?他可是你的兒子,你不向著他便罷了,竟然還為了外人打罵他!我可憐的兒啊!!”
“慈母多敗兒!往後鶴哥兒絕不能再讓你來教養!!”
金氏嚎啕大哭:“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孃兒倆啊!鶴哥兒就是我的心頭肉,你要挖我的心頭肉,我絕不與你罷休!”
金氏與張巒成婚後,足足聽了三年閒話才生下了長女張清皎。張巒倒是因做了父親而欣喜不已,但她一心想要兒子,見是個女兒,心裡難免失望之極。之後她四處求神拜佛,又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苦湯藥,才終於在八年後得了張鶴齡這個寶貝疙瘩。這個寶貝疙瘩就是她的命根子,就是她的逆鱗。與張鶴齡相比,莫說張清皎了,便是張巒的地位都不如他。
“娘啊!”
“兒啊!!”
母子倆摟在一起抱頭大哭,活像是受盡了世間所有的委屈,尖利的聲音傳遍了左鄰右舍。張巒望著他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恨不得馬上請來家法將這母子二人都好好治一治。張清皎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心裡對金氏又惱又無奈,對熊弟弟則是又煩躁又無語。
每一個熊孩子後面都有一個甚至是一對熊父母。孩子生而懵懂,本性都不壞。如果不是金氏縱容,熊弟弟絕對不會長成今天這種模樣。若是熊弟弟繼續這樣成長下去,金氏再這麼“教養”下去,他遲早都會成為一個禍害。不僅會毀了自己,甚至還會毀了父母,連帶著毀了她,影響子孫以及所有張氏族人。
“來人!去把我書房裡的戒尺拿來!”張巒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高聲道。站在旁邊的長隨周大是他的乳兄,猶豫了一下,這才轉身去了。誰知周大剛走出兩步,金氏的哭聲就猛地又拔高了:“你打啊!你打啊!今天就把我們孃兒倆打死算了!!”
“娘啊!我怕!!”張鶴齡也跟著嚷嚷,嗚哇哇地乾嚎,光打雷不下雨。他哭得實在太假,被肉擠成一條縫隙的眼睛悄悄張開了一絲,想看看周圍的情況如何。卻沒料到,還沒看見父親張巒和周大呢,就發現自家姐姐正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張鶴齡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