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怔了怔,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就見周太皇太后緊緊地盯住了他,蒼老而又枯槁的臉上竟滿是執拗之色:“皇帝,我平生之願,就是光明正大地立在你祖父身邊。他活著的時候始終不肯教我如願,一直念著錢氏那賤婦!如今他早已經死了,我也要死了,你一定要讓我如願以償!!”
聽她辱罵孝莊錢皇后時,朱祐樘完全愣住了。他也曾聽說過,當年錢皇后病故時,祖母幾乎是瘋狂地大鬧了一場。致使錢皇后明明是原配嫡後,卻險些沒能和祖父合葬。最終群臣哭跪整整一日,才為錢皇后討得了公道。可那都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祖母在那時候也得到了合葬裕陵的許諾,為甚麼這個時候偏偏又提了起來?
“我不僅要葬在他身旁,我還要與他共享供奉香火!我要成為他的妻子!”周太皇太后越說越是激動,枯瘦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朱祐樘的胳膊,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瀕死之人。
朱祐樘抿了抿唇,點頭道:“祖母安心,孫兒知道了。”他知道祖母想要甚麼了。她想要在死後與孝莊錢皇后並立,享受祖父嫡妻的待遇。似乎唯有如此,她才覺得自己終是贏過了錢皇后,得到了她曾經夢寐以求的皇后之位,也得到了祖父的愛重。
可是,身後名又豈是如此容易混淆的?祖母只是聖母皇太后,祖父駕崩之前只是貴妃,又如何可能與祖父的原配嫡妻孝莊錢皇后完全一樣呢?禮法終究是存在的,若是開了先例,只怕日後便會亂了嫡庶。更何況,這恐怕也有違祖父的遺願。
因此,他只能盡力而為,無法保證能夠完全如她所願。他也只能說自己“知道了”,而不能做出任何保證。
周太皇太后本便是迴光返照,又正處於執念之中,如何能察覺出他的遲疑之意?她只當他答應了,含笑放開了他,喃喃道:“我的兒孫才是皇帝……你甚麼都沒有……我才是贏家……我才應該是他的妻子……”孝莊錢皇后到底是梗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她至死都沒有真正放下。
夜幕降臨之時,周太皇太后崩逝,時年七十四歲。
作者有話要說: 周太皇太后視錢太后如敵寇,仗著自己兒子是皇帝,欺負得錢太后差點沒能和英宗合葬;又仗著自己孫子是皇帝,想把自己弄成原配嫡後的待遇,當然最後沒能成功→ →,但是她還是在錢太后合葬裕陵的時候做了手腳,把那邊的墓道給堵住了,似乎打算讓錢太后和英宗就算死了葬在一個陵墓裡也不能相見,英宗要見只能見到她,otz。
這樣的執念,她對英宗應該是真愛了,可惜英宗的真愛是錢皇后,沒有子嗣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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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擬定諡號
因著朱祐樘提前命人通知朱祐杬四人的緣故; 他們緊趕慢趕地回京; 終是趕上了見周太皇太后最後一面。宮中早就準備了孝服; 周太皇太后崩逝後,一眾晚輩便換上孝服跪地哭泣起來。王太后與重慶大長公主一度哭得昏迷過去,張清皎立即讓尚醫局的女醫隨時在旁邊伺候著,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 雖然親眷都沉浸在悲傷與哀痛中不能自拔,喪禮的籌備卻也不能怠慢; 須得遵照規矩按部就班地完成。入殮、舉哀以及命在京的文武百官與命婦哭臨等等諸事都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
在哭聲震天當中; 朱祐樘接到禮部給周太皇太后上諡號的摺子; 一時間沉默了。他的親生母親紀太后當年上的諡號是“孝穆慈慧恭恪莊僖崇天承聖皇太后”; 這是聖母皇太后應有的待遇; 並沒有甚麼優厚之處。按理說,周太皇太后也應該如此才是,可她臨終之前的囑託卻令他有些心軟。
連夜守靈; 他臉上的疲倦之色格外明顯。但即使如此,疲憊也掩蓋不住他的困惑與糾結。同樣睏倦的張清皎見狀,勉強提起精神來:“怎麼了?”
“卿卿,祖母最後與我說了些話……”夫婦同心,朱祐樘從來沒有任何事隱瞞自家皇后,此事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客觀地將周太皇太后當時說的那些話轉述了一遍; 半個字都不曾落下,末了道:“如今禮部試著給她擬了諡號,與母親的諡號類似。我覺得; 她絕不會滿意這樣的結果。”
“祖母想和孝莊皇后一樣,上諡號為皇后,而且還在前頭加祖父的諡號?”張清皎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