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出,她還能住得下去?旁處都沒幹系,只落了你這一處,真有什麼,必是她那裡的。她還不走,身家性命還要也不要?”
顧茂登時無言以對。
“為著這個,林姑娘雖說素日與薛姑娘淡淡的,這會兒也為她不平呢。”顧茜皺著眉頭嘆一口氣:“又說她素日聰敏自保,想來日後再不敢住到裡頭去了。”這麼一來,金玉良緣倒是崩了一角,說不得賈母那裡又要鬧出什麼來。
她正發愁,誰知顧茂卻忽而問道:“那林姑娘年庚漸長,頭前兩回婚事因故不成,卻非她有甚不好,賈家可有為她挑揀婚事之意?”
“甚個挑揀?連著她們自家的姑娘,都不曾張羅,何況林姑娘。又有老太太心裡存了念想,必要與太太相爭持,自然耽誤了好光景。”顧茜說及此處,越發覺得有幾分著惱,便將旁話也帶了出來:“只是細說來,原也是應當的。那府裡賈大姑娘不必說,原是做了皇妃的,四姑娘是東府的,年歲又小,也不必提。二姑娘本就無人疼愛,性情又軟弱,那大老爺大太太又視她如無物的。霍家雖不有幾分不足,可沒了他家,她怕是白白耽擱了年歲,婚事且要更往下去。三姑娘樣樣都要比二姑娘強,偏寶玉這做哥哥的擋著,又不是從嫡母肚子裡出去的,若非霍家為她做媒,必也要耽擱下去的。林姑娘有老太太,薛姑娘有母親哥哥,偏又有些夾雜不清事兒,可不就連著出去走動,叫人相看都不成了!”
說到這裡,顧茜悻悻然端起茶盞,連吃了兩口茶,方有些懨懨著道:“那史大姑娘可早早定了婚事的!如今連著三姑娘都訂了婚,我們林姑娘也不知是個什麼前程,偏賈家卻一日不如一日,怎不叫我擔憂。可恨沒個法子,只能眼睜睜瞧著!”
“你既知道,何必耿耿於懷,只看日後罷了。便如你所說一般,那賈二姑娘、三姑娘忽而就定了婚事,焉知林姑娘便不會如此?”顧茂十分勸慰,方讓顧茜迴轉過來。兄妹兩人又說了一回話,細究內賊一事,又將平安州貪腐一事細細論道:“現今案宗我已是細細研讀過,一概可查之處俱是瞭然於心。明日便可往獄中一行,查問裡頭緣故。若事情真有可做文章之處,自然要使人過去查訪。想來這一番事,必要一二月之久,這些時日家中全要託付與你了。”
他再三囑託,顧茜待此事自然更為謹慎周全,口裡應下,回去不免將一應事體又從頭到尾細細研究了,又使人過去打點,再三再四暗中佈置。
好將這事作罷,她方又想到黛玉,內裡嘆息一回,又寫信勸慰。待得書信完畢,那頭她的丫鬟珠兒便笑著道:“姑娘,東面園子裡大爺新近買來的桂花已是栽種妥當了,我遠遠地便聞到甜香,怪道人家都說這白潔是銀桂里名品,果真是好的。”
“偏你只愛這些花兒草兒的,但凡家裡多了一株花,少了一棵草,都是留心在意的。”顧茜笑罵了一聲,又道:“既你愛它,下晌吃了飯過去瞧就是,只仔細中了暑,如今雖是入秋,也不知道怎麼的,連日裡竟還曬得很。”
那珠兒笑應了,又道:“這屋子裡的花也有些奄了,回頭我剪兩枝好的來。一枝放我們屋子裡,一枝姑娘捧過去與大爺,才是好呢。”顧茜見她有心,自是笑應了,一時又封了書信,使人送與黛玉。只在這片刻間,也不知怎麼的兩頭一對,她忽而心中一動:賈府的事,自己也說過好幾回,哥哥自來都是淡淡以對,唯有說及林姑娘,他便留意。今日更提了林姑娘的婚事,旁個卻一個字也不曾提,這……
這裡頭是不是有些旁的意思?
顧茜登時有些怔忪起來。
她怔忪,那頭黛玉得了她的書信,卻有幾分悵茫:“果真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雖將這事說了一回,卻都是掩著的。偏顧丫頭看了一眼,竟都能猜出來,想她也明白,這府裡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姑娘。”紫鵑在旁聽了,心裡嘆息,口裡卻只得勸道:“不過一件事兒,怎麼就瞧出這些來?再如何,總不短了姑娘的。”
“常日裡你自家說起來,比頭前如何?先前我算來,便覺府裡出的多入得少,若不儉省,必致後手不接。這還罷了,偏這府里老少爺們,竟也不能支撐起來。雖有二舅,到底不能轄制管教,又有表兄他們,也不能支撐門戶。”黛玉說到這裡,不覺滴下淚來,因道:“如今更好,竟自個兒抄家起來。三妹妹素日裡謹慎要強,極重家族的,昨日哭訴自殺自滅,又是何等痛心疾首!可見衰敗兩字,眾人皆知,只得過且過,顧著自己這一頭,旁的且不理罷了。”
紫鵑這些年常聽得黛玉春纖說及賈府衰敗之事,心裡也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