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多情的水眸竟沁著淚光,絞著手道:“那、那可怎麼辦?”她自來沒甚個主見,就是擇了賈璉這一件,也是母親尤老孃有心,賈璉有意,自家方半推半就的。那尤三姐仰頭一望,恰瞧見晴雯小半張臉從那簾子後頭閃過:“姐姐瞧,可不是個姑娘,怎得我們一看,她竟就躲了去?”她這一句話落地,尤二姐越發蹙了眉頭:“昨兒我便覺那處似有個人盯著,今兒看來……”
“姐姐與我出來,自是送姐夫的。”尤三姐冷笑一聲,唇瓣微微勾了起來:“他又生了好個風流俊俏,姐姐瞧著可心,旁人瞧見了,未必不眼熱的。”
這一番話說得尤二姐面色雪白,一雙多情的水眸竟沁著淚光,絞著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蝶戀花鳳姐知□□
說到此處,多姑娘倒有些唏噓。
晴雯也不由默然。若是從前,她再不想這樣的事兒。可如今從那府裡出來,一樣樣一樁樁的事皆是自家理會,又是眼見著吳貴並多姑娘夫婦重頭改過的艱難,世道的不公,哪裡還能一味是非黑白分明的?
這會兒,她沉默了半日,才道:“嫂嫂這般想,我是明白的。若是旁的,我再不說一個字,聽憑了去。可平兒自來與我好的,再不能眼睜睜瞧著她受累的。”
“這是常理兒,有甚說道的。便她們改過不易,非得做個外室?且還要正經大紅轎子抬進來,真個是斷人衣食殺人父母了,誰個做妻的也不能忍。必要個你死我活的。若是咱們誰個也不親,自然不必理會,不然,便是幫親不幫理的。”多姑娘說得利落,倒將晴雯幾分猶疑皆盡說破,她便點了頭,待得忙到下晌,她便到顧家尋顧茜。
顧茜正邊揉著額頭,邊瞧著賬本打算盤,聽得她來,便順勢將賬本一推,自去將人請進來說話:“虧得你過來,正好與我說說話。”口裡說著,她又令丫鬟備下茶點。
晴雯本是喜怒由心的人,這會兒心裡存著事,面上便帶出來,顧茜一眼就看出來,當即拉著她坐下,又親自倒了茶推過去:“快嚐嚐這茶,旁人皆說尋常,偏我覺得對了脾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
口裡說著,她瞧著點心送了來,便使了個眼色,令旁人皆盡退下去,面上卻還笑吟吟的。晴雯吃了兩口茶,又說了兩句閒話,見再沒個旁人,便將顧茜衣襟一拉,低聲將賈璉偷娶尤二姐一事細細說了明白。末了,她還添了兩句:“論說我不該管這樣的閒事。旁人不知道,你我還不曉得二奶奶?最是有心機城府手段的人!這事又極緊要,她怎能容得下。只我早前就從寶玉口裡聽的說她們,本是東府尤大奶奶的妹妹,這回又是置了房舍,又是一身大紅抬進來的,竟不是尋常的。二奶奶如何,我不理會,可平兒那裡,我怎麼也要透個訊息過去才是!”
她說得這一通話,顧茜早已聽得怔住,半日才回過神來,因嘆道:“竟有這樣的事,再想不得。”口裡說著,她心裡早細細盤算了一回:如今鳳姐雖是與書中不同,竟改過了許多,又是保住了身孕。不過月餘光景,她便要生產,記得當初書裡點名說是個男孩兒,想來□□不離十。要真是個男孩,鳳姐地位越加穩固,尤二姐如何拼得過?可自己便將這事攔下,後頭也是紙包不住火的。倒不如趁著尤三姐尚在,將這事說破……
再有,晴雯說的不錯,尤二姐那等糊塗,說著柔和平順,可頭前置了屋舍做外室也還罷了,偏還要穿紅衣坐花轎要了媒人聘書,明擺著指著鳳姐過世,自家好做繼室的。
她這頭思來想去,那邊晴雯將事兒說破,也是去了一段心病,便越發快人快語:“怎麼不是,這拿著草繩戳老虎眼睛,平日裡再看不出璉二爺有這膽氣!”
“這裡頭的事,我們不知就裡的,管不得。只將這事說與平兒,憑她理會了便是。”顧茜將這事應承下來,便揭過不提,只與晴雯說些閒話細故。
一時盡了興致,晴雯念著還有些針線活計須得做,便辭了出去。顧茜忙令人送她回去,她反要推辭:“離著也近,哪裡就值得這樣。一回兩回的,都要使人送我回去,原還有我表哥在哩。”
“你既是到了我這裡,便是客隨主便,總讓我放心些罷了。”顧茜卻執意不許,非得將她送回去:“你生得也好,這世道可難說,多一個人總是好些。”
晴雯無法,只得撒手不理。
卻料不到今番回去,那一條道兒忽而竄出一輛馬車,吳貴並晴雯兩個正自說話,竟不曾瞧見,還是那兩個婆子呼和著拉了一把,生將他們扯到一邊,方不曾撞到。便如此,晴雯因腳步慢些,肩膀一擦,差點兒便要摔在地上,好在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