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沈雪微一躬身,聲音輕細:“公主金安,臣女告退。”
簡鳳儀不耐煩擺擺手,孔淑寧輕輕一扯簡鳳儀的衣袖,臉頰暈紅,欲語還休,簡鳳儀眉尖一挑,皺起兩條彎細的柳葉眉,瞅了瞅鄭秀雅,懶懶地開口道:
“沈五,你隨本宮來吧,有些話,本宮要問一問你。”
沈雪眯起了眼,孔淑寧抽什麼風要跟她過不去,沒事找事,準沒好事,既然你們要不客氣在先,那我就不客氣在後好了,偏過頭與冬果耳語幾句後,隨在她們幾個身後。
走至樓梯口,沈雪嘴角一勾,身子前撲,似乎就要撲上樓梯。
上下樓的食客很多,硬木的樓梯包裹著一角鋥亮的銅皮,眾人面前摔個跟頭,形容狼狽是小事,撲上這樣的樓梯,鼻青臉腫,能磕得毀傷了臉,於未出閣的女子而言,事情太大了。
驚呼聲四起!
沈雪前傾的身子一斜,抱住了樓梯欄杆,腳尖一勾一轉,踩住一條墨藍色裙襬,及裙襬下的一隻腳。只聽得“刺啦”衣帛破裂的聲音,隨之一聲慘叫,一個墨藍身影不偏不倚撲倒在樓梯上!
驚呼聲更甚。丫環急急上前扶起那人,那人三十來歲,裙子破了,露出裡面的淺灰色中衣,一絲不苟的圓髻摔亂了,釵環也歪了,幾綹散發披在滿是鮮血的臉孔上,倒似夜半出來飄蕩的冤魂。
孔淑寧失聲叫道:“陶嬤嬤!”隨即掉過頭來衝著沈雪悲憤喊道,“你,是你絆的我家陶嬤嬤!沈五,你在鎮北侯府裡是個懦貨。出了侯府離了大舅母竟囂張起來!”揮手叫自己的兩個丫環,咬牙切齒道,“今兒我就替大舅母管教管教你這沒見識的庶女!”
沈雪容色淡淡看著兩個向自己撲來的小丫環,嗤笑道:“什麼時候孔家的臉面比沈家的臉面還要大了?主子犯了大錯,由奴婢揹著,奴婢犯了大錯,是杖斃,還是發賣?”以她恢復了三成的武功,便是這一眾的小姐丫環一起上,她也能應付有餘。只不過既然決定背起孃親的遺願,這些個不值一提的小把戲,能忍則忍了。
兩個小丫環大驚。失神地看向孔淑寧。孔家家主是京兆府尹,正三品,長房的孔捷是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從三品,孔家兩代當中都沒有一人官職高出沈家的。甚至可以說,孔家依附沈家而存在,沈家的奴僕都不是她們能開罪得起的,何況沈家的主子,儘管庶子女只算半個主子,那也佔著主子的名頭。
沈雪微眯著眼。笑意冰涼:“沈五敢問孔四小姐,你今日能替鎮北侯府的沈家大夫人教訓沈五,明日是不是也能代表沈家大夫人向定國公府趙家提出抗議。斥責趙家兩位小姐沒與你一起教訓沈五?”
這話裡的挑撥之意十分明顯,警告之意也不隱晦。趙青蓮和趙秀蓮姐妹想偏幫孔淑寧,話也說不出口了。定國公和鎮北侯祖輩三代,是在諸侯爭霸戰爭中血肉凝集起來的兄弟,手足情深。沈家大夫人。趙家的姑太太,有多麼護短。沈家人知道,趙家人知道,長安人都知道,趙氏的護短,那是有先後順序的!趙青蓮和趙秀蓮相視一眼,微低了頭,將自己看成透明人。
孔淑寧怎麼敢到一等爵的定國公府生事!聽著沈雪誅心的話,孔淑寧粉嫩嫩的小臉被激得通紅,滿眼的哀慼,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串串晶瑩的淚水從腮邊滑落,顫抖著聲音,泣道:“沈五,你,你傷了我的奶嬤嬤,還強辭奪理,果真是個不上臺面的庶出,怪不得沈家人人厭棄你,顏夫子說你頑劣愚鈍,不堪教養!你落了水被華世子救起,華世子憐你無母聘你為側妃,你卻玩什麼欲擒故縱,外祖母說你陰暗,便是做世子侍妾都是抬舉了你,你有何德何能……”
周圍的食客都沒動筷子,張著嘴發呆,近距離欣賞簡鳳儀這個長安最尊貴少女的風姿、喬曼玉這個長安最幸運女子的氣度,已是極為難得的幸事,忽聽得世家貴族內裡的恩怨情仇,不由得瞪圓了眼。誰個不知信王府昨日冒雨抬了十六抬紅箱往鎮北侯府,可是怎麼抬進去的,又怎麼抬回去了,鎮北侯府掃了信王府的臉面,原因眾說紛紜。
眾人的目光落在孔淑寧的身上,那如巴掌大的小臉上嵌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此刻,杏眼裡滿含著濃濃的水意,所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不過如此,於是,看向孔淑寧的眾多目光不約而同地都染上了深深的憐惜,而忽略了她的話語句句惡毒之極。
沈雪不惱不怒,冷冷道:“孔四小姐,你看著自己的奶嬤嬤滿臉是血,卻不管不顧,只一味指責於我,難道在你這善良小女孩的心裡,指責我比救治你的奶嬤嬤更重要?我沈五頑劣,卻也不懂,一個愚鈍的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