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旖灩在這裡瞧見到,豈能不詫異。見那桌上分明也擺著兩個茶盞,顯然他是在等自己,旖灩大步走了過去。
莫雲璃自旖灩下樓目光便鎖定了她,她的臉上還做著修飾,肌膚微黑,一副男裝打扮,胸前纏了束布,她身量本就比尋常女子略高一些,雖面容精美太過,但舉手投足卻沒半點女子的嬌柔樣,盡皆透著一種男子才會有的灑脫從容來,步履並不見刻意加大,然每一步都沉穩從容,氣定神閒。這種瀟灑俊逸,即便在男子身上都不常見,這氣質使她絕美的容貌倒成了易被疏忽的其次,若非熟知,只怕連他都要將她錯認成男子。
迎上他的目光,女子的美眸明亮而清澈,她雖也專注地瞧著他,可那眼睛中沒有一絲的情緒,無邊清湛,這使得她明明一步步在向他走近,但莫雲璃卻生出一種拒人千萬裡遠的錯覺來。
見旖灩停步在桌前,莫雲璃目光落在她眉心不可掩飾的那一朵紅蓮上,笑著抬了下手。旖灩隨意在他身邊坐下,見他一直盯著眉心來,不由惱怒地抿了下唇,莫雲璃這才收回了視線,道:“這蓮花倒是襯你,很好看。”
這事本就令旖灩憋屈,聞言不由瞪了眼他,莫雲璃笑意不減,給旖灩倒了茶,卻道:“中紫國先帝時曾組建過一個暗衛組織,名喚泣血閣,直接聽令於皇帝,專門替皇帝辦辛秘之事,保護皇族安全,忠心耿耿,武功高強。先帝死後,這泣血閣便再不得聞,那日行刺君卿洌的,很可能便是泣血閣的人。”
昨夜狄霍離開,今日旖灩便再沒被人盯視的感覺,想必人已離開。旖灩聽聞莫雲璃的話,舉起茶盞抿了一口,道:“多謝提點。”
莫雲璃見她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言,道:“我今日是向霓裳辭別的,昨夜收到訊息,家母病重,家中急喚我回去。”
他言罷,目光灼灼盯著旖灩,見女子面上沒半點不捨,反倒眸中有兩分晶亮閃動,雖是意料之中,但卻免不了心中微黯,揚起一個笑意來,搖頭道:“璃從不知自己竟這麼招人厭呢。”
旖灩卻回望著莫雲璃,欣賞著他自我調侃的笑意,眨了眨眼,道:“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莫雲璃不由氣結,遂倒真笑了起來,那笑容一瞬清湛俊朗,令旖灩眼前一亮。莫雲璃收了笑意,卻又一嘆,表情幾分委屈哀怨,道:“第一次討好一個女子,璃自問用心,沒不想竟得此結果,真叫人情何以堪。”
話雖如此,旖灩卻未從莫雲璃眼中瞧到傷心之態來,舉起茶盞和莫雲璃手中的碰了下,沒心沒肺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莫兄年輕有為,天宙國有的是多情女郎,都還等著被莫兄禍害呢,兄弟以茶代酒,送別莫兄。”
莫雲璃見旖灩碰杯之後一臉豪爽地飲盡了杯中茶水,目光幽深一凝,盯著她,道:“弱水三千璃只想取那一瓢飲,天宙國的多情女郎看來是於璃無緣了。”
旖灩卻將茶盞一放,道:“這世上諸事多變,莫兄又何必說的如此絕對?兄弟還要趕路便不親送莫兄了,多謝連日來的款待,祝兄一路順風,伯母早日康復。”
她言罷站起身來,竟是說走便走,莫雲璃眼看著她起身而去,卻也並未相阻,只目光溫淡地瞧著她大步出了廳堂,這才輕嘆一聲,喃聲道:“諸事多變嗎?這世上之事誰又能盡言呢,我不能,你亦然……”
128 籌謀
一場秋雨一場寒,南方暴雨過後又陰雨連綿,迅速進入了寒秋時節。
禹城是南方運河的繁華城市,受災並不算嚴重,故而便成了難民的集中地,城牆外望不盡的災民,衣衫襤褸,夾兒帶老,乞討哀嚎,滿目瘡痍。難民雲集,故官府最早便在這禹城外廣設了救濟粥棚,每日早中晚施粥三次,放眼望去,破棚爛布搭建的難民帳篷無邊無際。
旖灩是在三日前到達禹城的,城中的客棧早已人滿為患,依瑤早便到了禹城,安排好了住宿。旖灩此刻坐在酒樓雅間,瞧著外頭熙熙攘攘的街道,淡聲問道:“靖南侯這兩日都在做何?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影三站在雅間八仙桌前,聞言忙恭謹地回道:“靖南侯來禹城大半個月,每日都在忙著賑濟災民,這兩日他早晚都出城去,親自施粥,還親自處理死屍,防範瘟疫,即便是閒暇下來也都和下屬們討論救災事宜。很是盡心盡力,看樣子是打算趁機立份大功。而且自他來了以後,城外災民有了秩序,每日好賴都能吃上一碗米粥,雖不能飽腹,但起碼命是保住了,所以這兩日城外災民都在傳頌靖南侯的好名聲,還說等災情一過定要給靖南侯送萬民傘,奏請皇上嘉獎靖南侯。”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