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便轉身去了。
旖灩早早沐浴後怏怏地睡下,枕著綿軟清香的枕頭,蓋著簇新精美的錦被,反倒覺著渾身彆扭。身旁的薄被上一身灰毛的咕嚕卻睡得香甜,羽翼將小腦袋藏在了裡頭,裹成一團,它原就不是什麼多珍貴的品種,顏色並不斑斕,偏還是個愛美喜俏的,先前羽毛五彩斑斕都是鳳帝修給染了顏色。
自打鳳帝修認識了旖灩,對咕嚕的關注和耐心呈拋物線下降,可憐咕嚕渾身毛色褪盡,哀鳴多次也不得再染回五色,如今它灰突突地睡在旖灩身旁,旖灩望去就見一個毛茸茸的灰糰子一鼓一縮,伴著這動作,鳥腹分明還有咕嚕咕嚕的打呼聲傳出來。
旖灩這兩日都將咕嚕帶在身邊親自照顧,只她趕路勞累,這兩日都是倒頭就睡,白日裡咕嚕縮在她的袖囊中睡覺,那點打呼聲自然也被馬蹄聲掩蓋了過去,今兒倒是旖灩頭回發現這鸚鵡還會如此打呼,只怕咕嚕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不知道鳳帝修那廝頭回發覺咕嚕打呼是不是也和自己此刻一般既驚詫又叫新奇好玩,當也是如此,不然他何故獨獨就給咕嚕起了這麼個名字。想著這個旖灩突然就有種兩人相隔千里,卻心意相通的感覺,忍不住勾了勾唇。
那男人可真是好算計,將咕嚕丟給她,叫她如何不天天想起他,時時掛著他?
旖灩伸手捅了捅咕嚕,咕嚕卻是睡得沉,愣是沒動,旖灩再捅,咕嚕抬了抬翅膀,翻著眼皮黑豆眼似睜開了一下,也不知是瞧清了旖灩,還是條件反射了,當下便叫了一聲,“灩灩每天要想爺!”
喊罷,眼皮一耷拉,咕嚕嚕的顯是又睡了過去,旖灩見它睡的迷糊竟還不忘主子的吩咐,簡直就是盡忠職守的標兵,忍不住笑意揚起,挪了個身子閉上眼睛眨眼淺眠了過去。
“灩灩是爺的,灩灩每天都要想爺,等爺回來娶灩灩!”
翌日外頭的天還黑沉沉,耳邊便響起了聒噪無比的聲音,旖灩未曾睜眼,只恨這隻破鳥天不黑便鑽進她袖囊中呼呼睡大覺,養精蓄銳如今半夜三更地醒來折磨人,她伸手揮了一下,結果那魔音還在繼續,索性隨手摸了一床被子掀起便一甩兜頭將咕嚕整個悶了進去。
耳邊安靜下來,旖灩矇頭繼續睡,豈料那邊咕嚕在被子下撲稜著翅膀折騰了半天沒能出去,倒是跳進了她的被窩裡一陣的亂跳亂抓,旖灩穿著一層單衣,癢意傳來哪裡還睡得成,氣恨地一下子睜開眼睛,一把扯了被子滿目兇光地瞪向咕嚕。
豈料她瞧去卻見咕嚕瞪著小眼睛,脖子上掛了一個小竹筒,嘴裡也叼著一根金鍊子,其下掛著一個盈綠滴翠的小墜子,一瞧便是個精貴物件,卻不是這屋子裡原本有的東西。
旖灩愕了一下,咕嚕便跳上了她的膝蓋,仰著頭黑眼睛轉著幾分得意地盯著旖灩,一副立了功勞的自得模樣,旖灩目光落在那盈綠墜子上,不由一凝,咦了一聲。
將金項鍊取下來,玉墜如掌,瑩潤如水,觸手先涼,後又溫暖貼心,竟是一塊難得的暖玉。那條鏈子雖是赤金打造但精巧別緻,並不顯得俗氣。
仔細一瞧,待看清那墜子拇指長短,卻雕刻著一個衣袂飄飄的男子,玉冠束髮,身姿挺俊,五官精緻,栩栩如生,卻正是鳳帝修的模樣,旖灩揚了下眉,眸光轉至窗戶,果見那裡有一條小縫,顯是咕嚕出去過。
旖灩彈指敲了下咕嚕的小腦袋,從它脖下將掛著的小竹筒取下來,抽出一張小紙條來,上頭墨跡如刀,力透紙背,卻只一句話。
“女人,爺將你貼心帶在心口,敢不隨之,後果自負。”
語氣中滿是鳳帝修的霸道,卻又帶著股蹁躚纏綿的柔情,旖灩抿唇一笑,將那鏈子掛在脖子上,金項鍊比一般項鍊略長一些,那墜子恰就落在了心口位置,暖暖的,潤潤的,熨帖了心房,她動了下,那玉雕的小人便在心口處也動了下,像是要鑽進心裡去一般。旖灩心跳快了半拍,唇角又挑起一些。
紫兒聽到動靜進來伺候旖灩洗漱,只簡單在房中用了些吃食,旖灩便下了樓,客棧中多是過路之人,此刻雖外頭天都未亮,但客棧中已有一些趕早的客人來來回回地忙碌起來。
廳堂中,不少客人已在用早膳,莫雲璃身著一襲極平常的青色袍子,坐在南面一張桌前,正吃著茶。他的姿態,就像著客棧中尋常客人一般,然而出眾的姿容,不俗的氣質,優雅的舉止卻生生分割出另一個世界來,在廳堂用食的客人們也都自覺地遠離了一方桌子,腳步聲說話聲也都帶著一股拘謹。
尋常莫雲璃總比旖灩早上起碼半日啟程,親自安排她的行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