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雖是對管家說的,可分明就是在罵給鳳帝修聽的,也是借罵管家在罵著鳳帝修自命不凡。
鳳帝修豈能感受不到楚青依的目光,還有他這話的意思,聞言他正邁步進入太傅府,頭都未回一下,聲音卻清洌洌自府中蕩了出來,“他解脫了,想必到了閻王殿會稟明閻王爺為楚世子記上一份功德的。”
那管家被挑斷渾身筋脈,本就只剩下苟延殘喘,又沒及時止血,原就虛弱,楚青依再來這一下他怎能承受地住?他疼過之後倒在血泊中再沒了聲息,面上卻帶著解脫放鬆的神情,似在感謝楚青依終於辦了一件好事,他自己沒勇氣自殺,活著又是生不如死,這回總算是解脫了。
楚青依聽了鳳帝修的話再回頭見管家的模樣,直堵地一口氣不上不下,差點沒跟著吐出一口血來,見那邊鳳帝修身影已沒入了太傅府門口的假山石後,半響他才面露暴躁和憤怒地往馬車去,厲聲道:“回府!”
咕嚕本在蕭府時便覺主子丟人現眼,自蹲在樹梢不肯靠近鳳帝修,後來鳳帝修上了馬車,它才一路跟來,眼瞧著主子從馬車上下來頭也破了,脖子上一塊紅腫紫青,咕嚕當下便又去仰臉蹲樹,無語問天,直到主子大發神威,一掌拍死了銀霜馬,它才歡實地跳下樹梢,飛了兩圈,叫了幾聲。
此刻又見主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太傅府,氣得那囂張的楚世子頭頂冒煙,咕嚕覺著還是主子最威武,當下一展翅膀鳴叫一聲跟著往太傅府中飛了過去。
片刻間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太傅府便褪去了喧囂,只剩下依舊被大火餘燼燒的噼啪作響的大門,還有那跪了一地,到此刻都不敢喘一口大氣兒的下人們。
卻說那邊君卿洌被東宮親衛送回東宮,蕭虎當眾謀刺太子一事已經傳進了宮中,隆帝聽聞愛子受傷,忙令太醫前往東宮為太子醫治,又派人傳喚了旖灩進宮見駕。
而一眾太醫到了東宮,卻見君卿洌躺在榻上,身上壓著厚厚的錦被,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眉眼間滿是疼痛之色,顯然是受了重傷。幾個太醫齊齊一驚,皆未想到蕭虎竟膽大至此,傷太子至廝。
其中官位最高,最擅長醫治刀傷等症的吳太醫忙衝君卿洌的近身侍衛墨雲低聲道:“可否容微臣給太子殿下瞧傷?”
墨雲聞言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傷在人之脆弱要害的腹部,出血嚴重,故在下焦急之下先請了王安本為太子殿下包紮處理了傷口。殿下失血過多,加之疼痛難忍,這才剛剛歇下,倘使此刻再解開繃帶,只會加重傷勢。王安本一手包紮技藝還算不錯,只是問脈醫治內傷上總是不如幾位太醫,勞幾位太醫給殿下看看可曾受了內傷,再開些調理補血藥物。”
太子為人冷漠疏離,但卻並不傲慢,對臣子百姓一向寬厚有禮,東宮的太子近侍們也全然沒有倨傲之態,墨雲是太子貼身侍衛,雖品級不高,但卻是儲君身邊心腹,豈是小小太醫能夠比得了的?
墨雲對小小太醫說的這一番話,即拒絕了太醫給君卿洌看傷,卻又給足了太醫臉面,太醫們心中感激,吳太醫忙帶頭道:“雲侍衛說的是,王安本王軍醫乃我軍中最擅長醫治外傷之人,他給殿下處理傷口最是合適,微臣們這便給太子請脈。”
墨雲這才點頭,親自上前輕手輕腳地掛起了金紗帳幔,三位太醫斂息上前,紛紛跪在腳踏上,待墨雲上前將君卿洌的手拉出錦被,他們才動作輕緩地請了脈。
墨雲給君卿洌壓好被子,又放下帳幔,這才出了內室,到了一旁的暖閣,暖閣中三位太醫正商議著方子,見他進來忙垂首見禮,吳太醫道:“太子傷勢極重,脈搏微弱,又失血過多,體虛之極,萬幸未曾傷及內臟,我等三人已為太子殿下開下藥方,微臣這便寫下,速為殿下調理養傷。”
吳太醫言罷,唰唰提筆寫下藥方交給墨雲,墨雲看了一眼這才揮手令東宮服侍的太監下去煎藥,又衝太醫道:“勞幾位太醫跑這一趟,太子殿下受傷,想必陛下還在宮中憂心忡忡,勞幾位速速回宮稟明陛下,太子殿下已然無礙,令陛下安心,以全太子殿下純孝之心。”
墨雲言罷,吳太醫便面露憤怒道:“微臣定秉公而報,那蕭虎亂臣賊子,當眾刺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縱然純孝,又豈能便宜了這等奸佞亂國之人!”
吳太醫言罷,幾個太醫紛紛表示贊同,墨雲嘆了一聲,這才道:“罷了,雖則殿下醒來定不認同我這麼做,但幾位太醫說的對,那邊據實以報吧,殿下醒來若怪責,雲將一力承擔。”
聽墨雲如此說,幾個太醫越發覺著太子仁孝兩全,都攥緊了拳頭,勢要面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