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飛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忽而道:“顧玩,去南衙的校場看看,問公主何時回來。”
“是。”
侯在門外的顧玩得令離開,不多時就折返回來,只是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公子,校場那邊出事了。”
顧樂飛眼皮一跳:“何事?”
“聽說是鄭家五公子鄭易帶人挑釁大長公主,結果被殿下踢傷臟器,吐血之後昏迷不醒,人已經被送回鄭府。鄭右丞的繼室李氏拉著殿下不放,非要她給一個說法,還要叫人把鄭右丞喊回來,向聖上討公道。”
顧玩憂慮地問:“公子,怎麼辦?”
“備車,去鄭府。”若他猜得沒錯,鄭青陽很快就會進宮面聖,要求司馬誠主持公道。他要在那之前見到司馬妧,讓她頂住壓力,一直到鄭易醒來。
這件事現在比的就是誰快。
鄭府此刻已亂作一團,這種亂是真實不作偽的,因為除了很少的幾個人之外,沒人知道躺在床上隨時要死的那個五少爺,過兩天就會生龍活虎。
這招數著實陰損不入流,只是敢用在自己兒子身上,還結結實實真的捱了司馬妧一腳,不得不說鄭氏父子還是有些魄力的。
敢對自己狠的人是真狠。
鄭府平日沒有那麼好進,但顧樂飛仗著大長公主在內的名義,再加上鄭府混亂,進去沒有多難。他趕到的時候李氏正抓著司馬妧哭訴,好幾個太醫院的醫官都在鄭易床前診斷,診斷的結果當然是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讓趕緊準備後事。
“我的兒啊!你的命好苦啊!早上還生龍活虎的,怎麼現在就快沒了呢?”李氏出身隴西世家,大概也沒有像潑婦一樣鬧過,故而臺詞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無奈在場的都是大男人,不好拉住她,司馬妧也對這種女人沒有辦法,只能沉聲安撫:“本公主會給鄭府一個交待。”
其實她此時心裡正在犯嘀咕,其實下腳還是注意分寸的,雖然有內傷,可是絕不至於嚴重得要死。
聯絡鄭易在中腳之前的古怪舉動,她越發覺得事情蹊蹺。
可是他如今是真的躺在床上起不來,太醫都說沒救了,難道還有假?
“我的兒啊!”李氏不聽,還在哭,血暈妝被她哭花了一臉,顯得有些可怕。她今天本來要出門赴宴,鄭易臨時決定提前發難,事出突然,讓她毫無準備,只能就這麼狼狽上陣。
顧樂飛看了兩眼院子裡的情況,馬上道:“符揚,把她拉開。大長公主千金之軀,豈容一個婦人在她面前哭鬧!”
符揚等二十來個衛兵都是打打殺殺過來的,沒見過陷害是什麼樣子,跟著司馬妧來之後,殿下不發話,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如今顧樂飛一到,他們總算知道應該做什麼了。
李氏被兩個衛兵強行拉開,顧樂飛趁機上前兩步,在司馬妧耳邊快速道:“是陷害,鄭易無事。”
他話音剛落,門外突然響起宦官尖利的聲音:“陛下有旨,宣定國大長公主進宮面聖。”
來了!
好快!
顧樂飛心中一驚,抬頭便撞進司馬妧疑惑不解的目光,知曉她還不明白來龍去脈,可是沒有時間了,他只能佯裝抱她一下,實則快速在她耳邊道:“殿下信我,我在此看著絕不會有事。無論陛下說什麼,殿下都要堅持自己無罪,是鄭易主動挑釁犯上之錯!”
司馬妧勾起唇角:“好,我信你。”
☆、第45章
“朕把南衙十六衛交到你手上,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信任的?”
天子的暴怒響徹殿中,伴隨著茶盞扔在司馬妧跪著的地磚前,噼啪碎裂開來,滾燙的茶水四濺,有幾滴落在她的手臂和臉頰上。
司馬妧靜靜地跪在地上,身形筆直,不卑不亢:“臣妹不知錯在何處。”
跪在一旁的鄭青陽埋首伏地,痛哭流涕:“還請陛下為老臣做主啊,臣、臣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小兒子,他娘去世得早,是我親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現在、現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幾個太醫都說要我準備、準備……”他哽咽得說不下去。
鄭青陽的演技倒是真的很不錯,連司馬誠都騙過了。他不知道鄭青陽的兒子是吃了某種暫時使人虛弱的藥,還以為司馬妧真的把鄭家的小兒子踢至重傷。
司馬誠對鄭易當然毫無感情可言,不過鄭家發生的這件事情倒是十分合他心意。近來十六衛風氣改觀的事情他大有耳聞,正擔心這群權貴子弟全成了她的馬仔,鄭家就出了這麼一件事,想要藉機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