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做主的男子不在,若是沒有她,管家出面最為妥當不過,可現在她是當家主母,遇到事情沒道理躲起來。況且,外面的情形不需想也知道,那林順嘴裡指定說不出什麼好話——狗眼看人低的人,最愛對人出言挖苦奚落。她為何要讓府裡的人受那等嫌氣?
“夫人……”甘藍、水香齊齊出聲,停了停,前者道,“您決定了?”
“嗯。去。”
甘藍抿了抿唇,稱是而去,來回期間,自是知會了益明,要他安排下去,確保夫人不會出差池。
裴府吩咐木香、半夏把如意哄著去了裡間,不想讓如意跟著上火。
過了一陣子,林順走進書房。
清風、益明同時入內,展臂攔下林順,示意他站在門口說話即可。
林順沒好氣地看了看兩個人,拱手行禮,“蕭夫人,方才下官一直要進門來細說原委,可貴府外面那杆子惡奴如何都……”
“林指揮,”裴羽打斷了他的話,笑微微地道,“蕭府的下人一向盡心盡力,我與侯爺一向對他們十分滿意,不容許外人數落他們。說正事。”
“是是是,”林順陪著笑,站直身形,卻並不急著說事,而是打量著裴羽,眼神很是不安分。
這類人,好色。
裴羽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你到底有事沒事?說沒事,你帶著一群人來到蕭府叫囂;說你有事,進門後又無一句有理有據的話。世道變了不成?——林大人這做派,才是如今的為官之道麼?”
林順先是意外,隨後竟是覺著很有趣的樣子,玩味地笑望著裴羽,“夫人彆氣,彆氣,下官正在想。”
裴羽也笑了,“知不知道何為非禮勿視?你又知不知道何為尊卑?日後你若飛黃騰達,那自是不需說,可眼下你不過一個六品的小官,還沒到你得意忘形的時候——你在我眼裡,還不如府裡一個三等小廝,也敢這般失禮?”她抬手撫著案上的水杯,“要不然,你先別急著生事,隨我找個地方說道說道你這言行做派去?”語畢,她並沒掩飾眼裡的嫌惡。
林順神色一僵,面色由白轉紅,險些惱羞成怒,心說你個小丫頭片子,哪裡來的這般底氣。只是,裴羽句句在理,她只要是一天的一品命婦,就是他決不能輕慢的。心念一轉,又想到了長平郡主答應自己的事情,情緒便緩和下來,再度拱手,並且垂了眼瞼,“下官正在追捕一名盜賊,那盜賊是崔四公子養的外室身邊的丫鬟,她盜取了長平郡主和崔夫人兩樣極為名貴的寶物。方才下官與官兵親眼看到了那丫鬟逃進了蕭府——蕭夫人,此事非同小可,還請您通融一下,讓下官帶人搜查。”
裴羽聞言輕笑出聲,“平日裡聽到的笑話多了,只你說的這個最荒謬。”心裡卻在想著:長平郡主在這件事情上也把崔夫人拉下水了,崔夫人知道麼?
“夫人什麼意思?”林順語氣轉冷,“不肯放行麼?那好,下官這就去外面守著,將此事告知順天府或刑部。下官人微言輕,可總有與蕭府平起平坐的衙門!”
坐了一陣子,裴羽有些累了,站起身來,一面緩緩踱步一面道:
“堂堂一品侯府,也是你能隨意搜查的?我便是命府兵將你亂棍打出去你也只能受著,這話我到何處都敢說。
“這也罷了,等會兒再與你計較。
“先說說崔夫人、長平郡主遺失寶物的事兒。
“她們遺失了寶物,是何事的事?”
在林順眼裡,裴羽只是個單純貌美的女子,雖說將為人|母,但以前在京城裡並沒什麼名頭——沒怎麼在人前露面,便出嫁了,並且從未聽說過她是滿腹才華之人——尋常這樣的閨秀,大多隻是繡花枕頭,看著好看而已,能把家事打理好就已不易,對官場上的事情所知甚少。
而此刻,裴羽的言語,意味著的是她對官場上的規矩、衙門之間的區別一清二楚。
沒錯,他根本沒資格帶人來蕭府搜查,要是可以,幹嘛要趁蕭錯不在家中的時候前來?
幸好,他到底要不要帶人搜查是可行可不行的事兒,由此避重就輕,道:“兩件寶物的事情,是長平郡主和崔夫人身邊的丫鬟在下官巡城時找到面前稟明的,並且,那時盜賊就在附近,是因此,下官才帶人竭力追捕。”
裴羽又忍不住笑了,唇角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哦,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有人說什麼,官員就能聽什麼,真假是不需要核實的
“那可麻煩了。
“我此刻就要派人去順天府報案,跟府尹大人說你千方百計進到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