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問道:“爹爹、孃親和誠哥兒近來好不好?”誠哥兒是她三歲的小侄子。
“都很好,只管放心。娘說前不久才來看過你,這次就不親自過來了。”裴大奶奶說起正事,“過兩日就是你十五歲的生辰,也是及笄的大日子,你是怎麼打算的?”
“沒打算啊。”裴羽道,“在孝期,不宜操辦、飲宴。更何況,”她神色一黯,“祖父對我那麼好……他走之前,特地賞了我一枚寶石簪子,說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說到這兒,她哽了哽,“他走了還不到一年,不管什麼日子,在我這兒又有什麼好慶祝的?”
“不難過,不難過。”裴大奶奶將裴羽攬到懷裡,手勢溫柔地拍著她的肩。
老太爺是那種典型的隔輩親情形,對長房的兩子一女、二房的三個兒子都特別疼愛。裴羽是家中唯一的女娃娃,最得老太爺歡欣,她自幼啟蒙、讀書、棋藝、書法,都是老太爺親力親為。
裴羽深深呼吸,牽唇微笑,“沒事。只是不能像往年一樣吃上孃親做的長壽麵,有點兒失落。何時得空了,我回孃家蹭飯去。”
“爹也是這個意思。”裴大奶奶順勢說出裴大老爺的意思,“眼下外面是非不斷,楚王、閔侍郎這一類事情,說起來蕭府都曾或多或少的介入,我們更要低調行事,一言一行都不能讓外人抓住把柄。”
裴府雖然因孝期置身於朝堂之外,甚至於不曾來人詢問過什麼,可父親還是看的清清楚楚。父親如此,心裡向著楚王、閔侍郎的人又如何看不出端倪?裴羽正色點頭,“我曉得,你們只管放心。”
“嗯,真是長大了。”裴大奶奶又揉了揉裴羽的面頰,繼而喚來隨行的丫鬟,“去把那些禮物拿進來。”
“是專程來給我送禮的啊。”裴羽笑著依偎著裴大奶奶,面頰蹭了蹭她的肩頭。
裴大奶奶給她報賬:“我和娘、二嬸給你的是頭面簪釵,爹給你的是文房四寶,你大哥、二哥給你的是金玉擺件兒,你三哥、四哥、五哥給你的是古畫、玉石棋盤棋子。我們家誠哥兒給了你兩個金錁子。”
聽到末一句,裴羽既感動又驚訝,“誠哥兒那麼小,怎麼好讓他送我東西呢?”
“聽我和娘說起你生辰的事兒,他就記住了,纏著你大哥討金錁子,說讓姑姑買好吃的。”裴大奶奶啼笑皆非的,“你大哥一聽他這心意,自然是二話不說就給了,另外又賞了幾個銀錁子——放心,我們誠哥兒可是賺到了。”
裴羽聽著有趣,笑出聲來。
說話間,二夫人過來了,裴羽連忙為二人引薦。
二夫人與裴大奶奶因著裴羽的關係,待彼此的態度都很誠摯、柔和,說的又是家長裡短,氣氛很是輕鬆、愉快。
裴大奶奶沒有多做逗留,道辭時笑道:“改日得空再來。”
二夫人有些不安,“我沒打擾你們說體己話吧?”
“怎麼會。”
姑嫂兩個異口同聲,隨後裴大奶奶又道:“實在是被孩子鬧得不得閒,若非如此,真想與你多說會兒話呢。”
裴羽笑道,“自從有了誠哥兒,大嫂走到何處都坐不住,這是趕著回家哄孩子呢。”
二夫人這才釋然一笑,陪著裴羽將裴大奶奶送到垂花門外。
裴大奶奶上了馬車之後,唇畔綻出舒心的笑容。原本是想問問裴羽過得可有不如意之處,可是後來見她與二夫人相處融洽,室內又是依照她的喜好佈置,正在做的針線活是男子的外袍,再加上那氣色特別好的面容——有什麼好擔心的?
二夫人隨著裴羽回到正房,從綠梅手裡接過一個巴掌大小的描金匣子,神色有點兒窘,“家母曉得你是十月生辰,這是她給你的及笄禮。”
裴羽很意外,“令堂真是心細,改日我要當面道謝才是。”又不解地看著二夫人,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二夫人無奈地指了指首飾匣子,“她送的是綠松石十八子手串,用來辟邪消災的……”
裴羽輕笑出聲,當即開啟小匣子,由衷地道:“多好看啊。我很喜歡。”
十八顆代表十八羅漢的綠松石,紅寶石墜子,大紅的絡子,末端是用綠松石、紫寶石做成的兩個小鈴鐺式樣。
“真的麼?”什麼事跟母親搭上邊兒,二夫人就會莫名地心虛沒底氣。
裴羽笑道:“騙你做什麼,我要好生收起來,以後配著顏色相宜的衣物佩戴。”就算是矛盾再深,母女情分也是不可割捨的,作為外人,還是在母女之間和稀泥說好話為妙。況且,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