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見紅,這可不是小事,可帝王不宣太醫,她畢竟是奴才,怎敢擅自作主?
怎麼辦?流紅胸腔裡象囚住了一隻野貓般,四隻鋒利的爪子瘋狂地抓著她的心。
流紅撓心撓肺之際,顧城風突然輕輕嘆了一聲,“今日初幾?”
流紅抬首,他看不到顧城風的正臉,唯見月色下,那髮間的霜白尤為刺心,梗得她連回話都帶了哽咽,“九月二十九!”
“還有十天!朕的時日真不多了……”顧城風突然一笑,那笑容如破開的冰面,冷霜更甚,前世的記憶,他駕崩於十月初十,雖說時間已被延了幾年,但他心中,自是對這個日子牢記於心。
“皇上,十天?什麼?什麼?這是……何意?”流紅心無端感到恐懼和不吉利,重重一磕,啞聲懇求,“請皇上……傳太醫吧,奴婢雖然無知,但亦曉得,皇上的安危事關社稷,關係的天下蒼生,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龍體!”
這時,殿外傳來宮人的回稟之聲,“皇上,金鈴公主、肖將軍還有蘭桂坊的夢依伊等一行已經到了,在行營外求見皇上!”
流紅見顧城風不語,便轉首朝著殿外喊道,“有煩公公去通傳一聲,有請金鈴公主、肖駙馬和貴客等。”她隨侍顧城風身邊多年,與梧晴雪和葉明飛、戴少銘等人一樣,對顧城風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都能猜測出大體的意思。
“皇上,那奴婢先告退了!”流紅朝著顧城風福身後,便收拾好案上的藥盅,悄然退了下去。
殿外,八個侍婢靜佇著,其中一個正想接過流紅手中的端盤,流紅輕聲阻止道,“你準備一下,要給公主和駙馬奉茶,這些我自已來!”
流紅吩咐完,一手端盤,一手提裙急急朝著西北方向跑去。流雲行走速度極快,一路上偶遇幾個將士,也來只是勿勿朝他們點頭施禮,拐了幾個彎後,便到了帝王行營西北角的一間低矮的瓦房前。
蒼月和大魏戰爭爆發後,由於帝王親征,燕京皇城裡的宮人亦有不少被調至這裡侍候皇帝。這一間位於偏僻處的瓦房暫時成了犯錯宮人的囚禁之處。
看守的侍衛看到是流雲,看到她手中有端盤,只道她是為犯人送吃的,便極爽快地讓她進去。
囚房空間很小,靠在牆邊放著一張低矮的板床幾乎佔用了整個房間的空隙,在視窗邊勉強擱下一張脫了漆的小桌子,上方放著洗浴用的盆子。窗子是用紙糊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外面的寒風時不時地吹打著,整個窗戶被吹得一震一顫,室內溫度極底,因為連著一個月來,幾乎雨雪不斷,房間裡極為潮溼,房裡裡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黴味。
裡面被軟禁的並非別人,正是帝王身邊的首席御醫——雲淚!
雲淚一身青衣棉襖,頭髮沒綰,只用一根青帶綁著,容顏憔悴,正靠在床邊攏著棉被靠著,見到流紅,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揚手示意她進來,卻並不開口。
流紅掩好門,將端盤放到小桌上。
房間很暗,關了門後,外面的月光全阻在了外頭,流紅把窗戶推得半開,然後鬼鬼祟祟地從瓷盅下抽出白色錦帕,正是方才顧城風拭過口,她收拾案桌時,偷偷帶了出來,雖然她也知道帝王要是追究起來,只怕她也要來這裡和雲淚作伴,可她顧不了這麼多。
“雲姨,您看看,這是皇上……咳血了……”流紅剛開了口,眼圈就開始發紅,剩下的話噎在胸口便吐不出來。
“啊!咳咳咳咳”雲淚一張口,便是連著猛咳,心底倏地涼沁到底,顧城風的身子一直都是她在盡心調養,更知道顧城風的身體最忌的咳血,如今……
“什麼時候的事了?”看到那一抹刺眼的紅,雲淚的心竟象被巨石碾過了一般,整個人蹭地一下離了床,一把扯過流紅手裡的錦帕,推開窗,對著月光仔細看著上面的血跡。
“應是今天首次,皇上的衣食照料全經過奴婢之手,奴婢一直留心。之前,奴婢並沒有發現血跡!”
“血色偏暗,應是沉涸已久…。”雲淚喃喃自語一句,少頃,雲淚又將錦帕有血跡的部份含在嘴裡,似乎在品償血中的味道。
雲淚醫術精湛,片刻便品出帝王吐血是因為內創和肝火所致,在她未囚進這裡之前,她猶記得那日,失蹤了幾日的帝王突然憔悴不堪地回到岐州府行苑。
誰也不知道帝王究竟經歷了什麼,他獨自將自已關在書房中十個時辰,出來時,一雙桃花眸赤紅,血絲可怖,更甚至,鬢角的青絲一夜染成霜白。
雲淚欲上前為帝王診脈,被顧城風拒絕,他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