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歲開始,第一次在外祖家,就認識沈穆清了,那時候,他還叫周定光……”
陳芸倚在柔軟的引枕上,慢慢的開口講起來。
她自認為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過去的舊情不會影響現在的生活,但是顯然,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這麼想的,他對她很沒有信心。
謝奕一直沉默著,聽陳芸簡單的講了他們的關係,然後按照自己的理解,慢慢煉化出其中的重點。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的功夫都是沈穆清教的,她的祖父很支援他們兩個人,不然就算彭城風氣再開放,又怎麼會男女大防都不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他們交往。
“早在我決定和你成親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的放下了,過去的事情,你沒有必要再繼續追究下去。我都不在乎你在我之前還和那麼多女人牽扯不清呢,人生在世,該往前看才好。”
陳芸自認已經解釋清楚了,但是看著謝奕的態度仍然沒有軟化,便有點不耐煩了。
“既然你們關係匪淺,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在我面前裝的好像是不認識一樣,如今不是今天我正好撞見了,你會一輩子不告訴我嗎?”
“你拿著當寶貝,隨身不離的匕首,是和他一對的,你一直收藏著的玉石,是他送你的,還刻著他的名字,這些我都看在眼裡,卻不知道它們的意義,只是看你喜歡,所以我也跟著當寶貝一樣。你覺得我就活該傻的不配知道一切嗎?”
謝奕是真的覺得傷心,在他們夫妻二人中,他願意做付出最多的那一方,願意無條件的退讓,因為他愛她,所以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那個位置上。
永遠像條小狼狗一樣,粘著她,討好她,被推開無數次,傷害無數次,也執著的湊過去,像沒有受過傷害一樣去愛。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難過,沒有痛覺,他只是愛一個人,這不是原罪,他願意承擔起丈夫的責任,對她忠誠,永生摯愛,對他們的孩子期盼和寵愛,但是他更期望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是對等的,他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
謝奕只希望他的愛意,能夠得到至少十分之一的回應和反饋。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幹嘛閒的沒事要再和你說一遍,和反芻一樣把那些已經拋棄的東西再拿出來和你曬一遍。不能普普通通的把過去就當做過去嗎?過去是屬於沈穆清的,將來卻是謝奕你的啊。”
陳芸真的覺得心累,這大概就是他們相差了整個時代的三觀最為不一致的地方,她不願意追究過去,他卻要窮追不捨。
“你還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想你什麼事都瞞著我。我是你的夫君,可你真的拿我當做夫君一樣信任依靠了嗎?
謝奕的表情是控制不住的痛心,他只覺得夫妻這麼久了,枕邊人卻根本就不瞭解他,連他要的是什麼都理解不了。
比起和沈穆清的那段過去,他更在意她的欺瞞,很多事情,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讓他知道,就這麼把他排除在外。
陳芸只覺得和他講這麼多都是白費口舌,煩躁的擼了一下頭髮。
“你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我難道還要一一的都告訴你嗎?知道了你就會覺得快樂?好啊,你既然要知道,那我全部告訴你好了。”
“你大哥當初在城外遇到劫匪,身上的衣服被搶光了,被你爹發配回旬州,是我找人做的。因為你大哥對我出言不遜,還差點對我動手。你姐夫身邊的那個侍妾,也是我安排的,因為我覺得你姐姐天天拿著賢惠說別人,自己卻壓根連個妾都不給你姐夫納,雙標的讓我噁心。還有你娘懷孕的那件事,也是我讓人下的致人假孕的藥,因為你娘太煩人了,總想給我找麻煩,和我作對,我不願意把精力空耗在和你娘無意義的宅鬥中。”
“還想知道什麼?哦,曹州郡守高拱的貪汙案,那本賬本我已經抄了一遍早就送給了陛下,還有我肚子裡懷的一定會是雙胞胎。”
其實陳芸之前也猶豫過,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做過的事告訴謝奕。畢竟事情關乎謝奕的家人,她覺得再極品,那也是謝奕的家人。
特別是後面,他們的感情開始好起來,她也想和謝奕這麼一直過下去,就越來越覺得找不到機會講出來,怎麼說,這些事情也都會像個打結的疙瘩一樣,存在他們的心裡。
如今被謝奕這麼一鬧,陳芸索性都講了出來,這樣也好,她也不用猶豫不決了。每件事她都不後悔這麼去做,再換一千次,回到過去,她也還是會這麼去做的。
有些賤人,不把他徹底的踩在腳下,他就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