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呆過相當長的時間,就因為他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他才更加地害怕,生怕自己有那麼一個不小心,就再落了進去。而這一落進去,就會落得個和那個老頭兒,一樣的下場。
而眼前,是不是這個炎凌宇一出現,又或者這眼前的小爺一開口,自己就要現度進入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暗空間呢?
可是,眼前這個一臉不在乎的禿子,還有眼神冰冷的段譽,以及那個遠來的三皇子殿下,究竟誰才是自己的剋星,誰才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呢?
不得不說,這一點,三賴子還真不敢肯定。
現在,三賴子的心裡,仍然在急轉著,可是,任他怎麼轉,卻也轉不出個至所以然出來。那神情,在黎明前的鐵灰色裡看來,更顯得極是頹廢。他只能哭喪著臉,心裡在想著,這這片刻之後的結局。而禿子呢?則一臉的無所謂。眼神定定地望著前方,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威武如天人、俊美猶如天人的三皇子殿下,究竟生得是怎生的模樣兒。
這樣想著,禿子就連心裡莫名而生出來的最後的一抹畏懼都消失了,只和段譽一樣,靜靜地望著前方的某一處,望著那些正疾馳而來的人們。
三賴子望著段譽,一臉的畏懼,他再看看那個隱隱有些雀躍的禿子,想起方才的提點,一點用都沒有,心裡又更加地象貓地撓一樣,幾乎就要瘋狂了。
你都不知道,現在的三賴子,有一種想將禿子打暈的衝動,省得過一會兒了,他有什麼言語衝撞了對方,那麼,他們兩人,可真的要徹底倒黴了。
段譽不作聲,三賴子和禿子也不敢作聲。
這兩個人,都陪著段譽站在黎明前的黑暗裡,任那一夜之間,最最可怕的冰冷,一次又一次地侵襲著自己的身體。和段譽不同的時,懷著一顆惴惴的心,等待著不知道怎樣的結局。
黎明之前的冷,可以將人的血液都生生地凍結。
冷。
很冷。
並不是那種渾身發抖的冷,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令人無法抵抗的冷。
那些冷,猶如靜波之水,在蔓延的同時,又一寸一寸地凍結它的領地。
漸漸地,他們的手指沒有辦法動了。
漸漸地,他們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熱度。
漸漸地,他們的腹腔開始發冷,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
漸漸地,他們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了。
炎凌宇的腳步很快、很急。他在黎明之前的黑暗裡疾馳,渾身衣帶生風,周圍的寒冷,對他造不成一絲的威脅,甚至,他的衣裡,還有急包的汗水,正迅速地逸出身體,給他一種暢快淋漓,又有什麼鬱結在心的煩躁感覺。
段譽目眼睜睜地看著炎凌宇疾馳而來。
令段譽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騎馬,也沒有坐馬車,而是和他身後的任何一個人一般,就這樣一個人,在黎明前前的原野裡疾馳。
段譽靜靜地看著炎凌宇,先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略微熟悉的聲音,再就是衣帶生風的急迫,再過了沒多久,炎凌宇一個大大的身影,就瞬間出現在了段譽的面前。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消失了一夜半天的人。
段譽站在灰色的黎明前,披一身的冰霜顏色,看那樣子,幾乎要被凍僵了。
“段譽,你怎麼樣了?”
炎凌宇瀲灩的眸子裡,寫滿了著急、悔恨、惶惶,以及自責。他的手,一搭上段譽毫無溫度的肩膀,心裡“格登”地響了一下,然後,他的人,整個猛地前撲過來,一把抱住段譽小小的身體,橫放在懷裡,大聲說道:“段譽,你怎麼樣了?”
炎凌宇才一說話,滿口的霧氣,便從他的口裡瀰漫起來。襯得他縹緲的聲音,更加在遼遠起來。
然而,段譽沒有出聲。
經過一夜的冷,段譽的整個人,都被凍得有些僵,手指都堅硬起來。此時,他看到炎凌宇,原本是想說話的,可是,慢慢地,手腳都抬不起來了,而且,他覺得呼吸都有些緩慢起來。其實,他也想說話的,只是,這才一開口,肺內的冷氣,就感覺到浸入肺腑,彷彿再也出不了聲了。
入了炎凌宇的懷,段譽這才有了一絲溫度。他在炎凌宇的懷裡,乖乖的倚了片刻,感覺到身上,有些氣了,這才勉強扯起一抹虛弱的笑,輕聲地叫了聲:“炎凌宇!”
炎凌宇的眸光閃了閃,輕聲警告道:“別說話!”
低下頭來,炎凌宇將體內的真氣,輸到段譽的體內,讓段譽的身體,慢慢地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