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把他推開,抬起手卻抱住。
一場大雨,我竟只是有些鼻塞,反倒是他病得厲害,三日不曾下地。這一病,難得的聽話,一句不說的配合,給藥吃藥,給飯吃飯,吃完了就睡。清醒的時候安安靜靜地躺著盯著我看,半夢半醒時像個孩子似的纏著我不放。
張太醫再來診時幾乎痊癒,他又開始做起帝王事,只是除了上朝或會見大臣他已不再去暖閣了。
我又陪了兩日,確定無恙,收拾了幾件衣物準備再去看胤祥。
他站在一旁看我收拾,直到妥當才跟著到了桌邊。我坐下喝茶,他站在椅邊,我出門去問眉嫵是否拾掇好了,回來時險些撞在門裡。
他抱住我動也不動,好半晌才啞著嗓子說:“我錯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搖搖頭,“沒什麼。”
他匆匆又道:“我沒做什麼,你相信我。我答應你的……我都記得。”
“胤禛。”我欲言又止,終是嘆迴心裡,好像真的不在意似地笑給他看,“我相信你。”
他就急了,“你壓根兒就不信!”
信或不信有什麼緊要,快要一輩子了,我們能守著彼此走到今日,比什麼都重要。
“胤禛,你聽張太醫的話多休息,別不在意。我去胤祥那裡看看,過幾日就回來。”
“你心裡就只有胤祥,我呢?若不是我病了,你是不是就忘了我,若不是弘晚去找你,你還記得起有個我麼?”
他的體諒僅限於此前,眼下,怕是又要較勁了。我不能如他一般糾纏,心裡的話亂纏成一團實在難受,撿了句最重要的據實已告,“他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抓著我的手忽然放開,退了一步,又一步,偏頭坐於椅中,“是,我的日子還長。”
我的心疼得厲害,像是被他用力扯住生拉硬拽,提著一口氣呼不出去。退到門邊猶撐不住,揪住簾子蹲下去,眼睛又酸又癢,看不清他的神情。
眉嫵打了簾子進來,我抓住她的褲腳如同浮木,“眉嫵,我們走吧。”
也許,我放心不下胤祥,再也許,我想躲開,我不能再在這裡。
他的後宮不是隻有一個我,那些女人真實存在。曾經的不在意只因他是胤禛,我願接受所有,可是如今一切都變得不同。那些包容大度都是自欺欺人,他的親口許諾,我不是不盼著一諾千金。
胤禛,你確實錯了,不止胤祥,我們的日子都不多了,都當珍惜。眼下,既說不開,就先分開,過兩日也許就好了。
☆、330。情深難載
眉嫵撐著我想說什麼,終是點頭,勉力將我扶起。
外面傳來蘇培盛的聲音,說是胤祥來了。
胤禛動也沒動,只側了半張臉來看我,久久,嗤笑一聲,“去吧。”
真是被他氣得連生氣的勁兒都沒了。
胤祥月月入宮一回,多辛苦都強撐著,所為何來?難道是為了我?只為我?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還真是不值錢!
眉嫵突然湊到我耳邊悄聲地說:“娘娘,少說兩句,皇上心裡不好受。”
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長於血肉中生了鏽,慣了,颳風下雨依然會疼。
這種時候說不出什麼,說什麼都不對,出門去見不對,杵在這裡也不對。
他突然大步邁過來,手一抬,眉嫵便鬆開,我落在他手上。
我怕他再出言譏諷,幸好沒有,抿唇凝視片刻沉著聲道:“還能走麼?若是能,去見見吧,要不他也不安心。若是不能,你且歇歇再過來,我先去。”
“能。”
他苦笑,握著我的手捏了捏,攬住肩頭出了門,就像上回同去怡親王府時也是這般姿態,那時我們沒有心結。
胤祥看起來還不錯,斜靠於椅背把弄著手裡的鼻菸壺,看得入神。
連著下了幾日的雨終是換來好天氣,陽光曬在他的身上,顯得面色紅潤。
胤禛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與他飲茶聊天,只是沒再邀他入裡間臥榻。
午膳很有心,皆是比照著胤祥養病時所食而備。胤禛問他可還飲酒,胤祥笑著擺手,“昨兒個讓你兩個兒子搶了先,劉院使已然訓了我,不敢再來了。”
胤禛一樂,在他手邊敲了敲,“好生將養,待養好了身子你我再飲,上一盤棋可還沒下完呢。”
“得。”胤祥的痛快一如既往,“等著,過幾日好了我再來找你。”
難得見他二人飯桌上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