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我身後,站在椅邊待我走進去坐到主位的右首方才坐回椅中。
仍是靜,彷彿我的到來沒有意義。
隨手拿起胤禛的茶杯已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未見飄浮的嫩綠葉片,淺褐色汁液晃動在輕薄的白瓷杯中。湊近鼻端仔細分辨,掩飾地擋在唇邊藏住笑,杯子已離了我手用力放回桌上。
這個蘇還真不是一般的壞,好在有他這股子勇於挑釁不怕死的大無畏精神,不然我還真怕胤禛心裡那股憋不住的怒氣無處發洩,幸好還有蘇長慶這個不著調的大夫,幫未來親家公先尋了一條洩火的捷徑。
大承氣湯麼?這個味道很有些熟悉。
曾經在海上的日子,蘇曾煎過這樣一副給重病的船員,因為功效奇特故而仍是深有印象。據專治因陰衰熱勝所致的厥症、痙病或發狂,另有一方只需再加上幾味藥材,便主治男子傷重、瘀血不散、上攻心腹、悶亂至死者。
貌似與上回所聞味道有些差別,或是因為時間久遠我記不清了,再或就是我的嗅覺不如從前。總之,這一味……給胤禛?
唔,好像還真有那麼意思。
“挽兒還好麼?”胤祥打破僵局,先丟了個問題給我。
“好?”望著茶杯裝作回想,苦笑,“是要絕食抗議吧,她一直哭我也聽不懂什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弘暉還在哄。”
又是那種不明其義地哼,好像喉嚨裡生了草。我忙低下頭抽出帕子纏上指尖,緊緊地攥在手裡。
那一聲哼之後,出的話雖是情緒不高倒清晰可辨,能隱約感受到話語之外那份隱忍的莫名憤怒。“當真忘了自己身份,餓餓也好,讓她想想清楚。”
他不在乎?要是真不在乎,估計也不用理我了吧,何必支著耳朵聽呢,就像我現在這樣。
“爺得是。”其實我還想:隨她去吧,能想清楚最好,真要想不清楚就當省了糧食,今後也不用再煩他操心了。
可是我怕,怕他在人前不止失了做爹的面子還被自家女人拆臺,更怕他真的急起來沒了退路。
廳裡又是死靜的沉寂,好像除了我,這裡已經再無他人。
雖我和赫很熟,可是這種時候我家爺不話,我是斷不能越了他去。男人的面子啊,比天大比海深,何況還是在他氣得連話都不想的時候,更是在他眼中的外人面前。
突來的兩道離座聲同時響起,走向房門的赫定了定身形,頭也沒回邁步出去。
胤禛站在椅前視線跟在赫身後,茶杯猛地摔到地上發出清脆響聲。我忙跟著站起來抖開帕子湊過去,他倒甩了袍擺重又坐回椅中。
“就他這樣還想娶爺的女兒?”
腦仁兒疼,疼到想笑。
看了眼同樣忍著笑走過去掩門的胤祥,蹲在他腿邊輕輕掃拭濺上袍擺的藥漬,儘量聲地提醒,“爺,是咱家閨女想嫁,人家沒過要娶。”
“沒……”胤禛冒著火的眼睛仍盯著那兩扇已然緊閉的門哼了一聲,“那是他不配!不想,不想他看什麼,一忌諱都沒有,他不明白自己也就罷了,還不知道挽兒是什麼身份?本王府裡的格格,那是他能隨便看的。他拿什麼娶,他憑什麼娶!”
一向低聲慢語自制力極強的人,竟然越越急,越聲音越大。估計這院裡的人只要有心,都能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他的話句句在理,可是怎麼聽怎麼彆扭,分明就是在和自己較勁找彆扭,嫌氣受得還不夠。
哥啊,是不是有那麼句大俗話叫男人更懂男人?我已經不知什麼好了,你來救個場吧,至少先讓這位爺回家,別在這兒自己給自己添堵了,年紀已經不了,別再氣出個好歹。
胤祥彷彿接收到我內心的呼喚,端了茶杯慢步踱到胤禛左首位的椅中靠坐進去,敲敲扶手慢悠悠地開了口。“嫁了也好,省心,讓她折騰別人去。你也學學我,能多清靜一天是一天。”
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在什麼,低垂的笑眼已朝我看過來。
恍然大悟!
這是勸人還是挑事兒啊!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我真想問一句,他是把胤禛當兄弟看呢,還是當成自家妹夫?更想大叫一聲,勸人罷了,有必要把我拉下水嗎?還是以這種被厭棄的表達方式。
我徹底混亂了,還有些的被羞辱的憤怒。
“他能和我比嗎?”
胤禛的表情也有些遭到侮辱的氣憤,氣憤得極認真,雙眼緊盯著胤祥,對視的彼端仍是笑臉。
猛地站起身搶過胤祥手裡的茶杯,舉起,竟有些想不清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