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怎麼能跟自己閨女說那樣的齷齪事,尤其閨女還是個沒及笄的小姑娘。她讓玉儀不要再打聽,往後也不可再提及什麼“菊花殘”之類的話,免得讓人聽見毀了清譽!
玉儀越發覺得事情不一般,可母親說得這樣嚴重,她又不敢再打聽了。
“撇開宛柔的事情不談,現在有一個壞訊息。”封氏眉頭緊鎖地說著,“老太太有意把四丫頭接過去親自教養。”
“這可不行!”聽了母親的話,玉儀馬上反對起來。
“我怎麼會不知道‘不行’二字。可老太太決定的事情,我不好出面駁,尤其又是涉及你們姐妹幾個的事情。”封氏回來自然要去老太太那邊請安,順便問問幼儀的情況。
老太太說幼儀沒什麼大礙,只是身邊沒了奶孃,又沒有得力的丫頭侍候,她上了年紀身邊希望有個孫女能時刻逗逗趣,因此想要幼儀搬到東跨院住。
封氏聽了豈能願意?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出來,一邊答應下,一邊又說幼儀的身體太弱需要溫補,還是得抓些藥來吃。吃藥畢竟是不吉利的事,等過一陣子再讓幼儀搬過去。
“我暫且用了一個緩兵之計,卻並不能長久。若是老太太堅持,誰都沒有辦法阻止。得儘快讓老太太打消這個念頭才行,不過我卻沒什麼好辦法。不知道四丫頭怎麼就投了老太太的脾氣,對她高看的很。”
聽見這話,玉儀心裡越發的不舒服。雖說幾個孫女都是金家的血脈,可畢竟嫡庶有別,她才是金家大房正正經經的嫡長女,理應千般寵愛於一身,偏偏被幼儀搶了去!
金家三房,統共八個姑娘。二、三房的四位姑娘更是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長大,老太太還從未想要教養誰。這剛到都城沒兩個月的光景,怎麼就對幼儀這般看重起來?難不成是因為上次的青巖寺之行?什麼貴不可言,簡直是一派胡言!難不成她要越過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麻雀就是麻雀,飛得再高也變不成鳳凰!
玉儀想到這裡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她斷然不會讓幼儀爬到自己頭上去,趁著幼儀年紀尚小要牢牢壓制住。
“母親別急,我自有辦法!”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一個主意就冒了出來。
“你可千萬不可傷人,世人饒得了你佛祖也不會放過你!”封氏最是瞭解自己的女兒,看著溫柔善良,實則心冷手狠。雖說內宅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但是做事還要留有餘地才行。
封氏的“餘地”就是不能輕易傷害人命,不能讓自己的手上沾了鮮血。不過關鍵的時候,她不介意借刀殺人!只是幼儀畢竟是金家的血脈,眼下又有老太太撐腰,若是弄不好反倒會有反效果。
“母親放心,我不會把她怎麼樣,只是想讓她在床上多躺躺。我再想辦法得老太太的歡心,讓她忘了這茬。”玉儀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封氏知道自個的女兒主意大,又囑咐了幾句才罷了。玉儀從寧安居出來,想要去利姨媽那邊瞧瞧,順便安慰安慰。哪曾想走到西北角群芳閣附近,她就聽見裡面有打鬧的動靜。
她皺著眉頭走過去,繞了半圈到了後窗戶下面,耳朵貼上去細聽起來。
就聽見利姨媽正在罵著:“平日裡你最是伶俐,怎麼就不知道裝病回來了?還厚臉皮寫什麼詞,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好好的姑娘家不學好,偏生學什麼濃詞豔賦,這下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往後你們都別再出這個門,免得讓人當成女篾片!”
“外人取笑女兒也是罷了,怎麼母親也要這樣說?什麼濃詞豔賦,不過是一首再普通不過的詞。玉儀妹妹她們做的,偏生我做了就是後臉皮?當時郡主興致正高,我豈敢敗了她的興,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況且女兒讓人當成女篾片,也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怎麼就給我做了這樣的衣裳穿?說到底不過是母親捨不得花銀子,用這些破爛玩意兒糊弄我,出了笑話還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宛柔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在哭。
利姨媽還不知道因為那首詞惹出了大風波,不然會更加抓狂。她們家一直崇尚儒學,教育子女都在一個“嚴”,一個“孝”上,何為孝?順從是第一位的。她被宛柔嗆聲頂撞自然是越發的生氣,不知道撈了什麼東西打過去。
玉儀只聽見噼裡啪啦的動靜,還有咕咚咕咚跑的聲音,宛若苦苦哀求,丫頭和婆子們勸慰。
片刻,就聽見利姨媽放聲哭起來,“我生養的好閨女,竟然句句都要佔上風,句句都頂撞。老爺啊,你去得太早了,你睜開眼睛看看這不孝的閨女。你怎麼不把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