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知道她將自己叫出雲府,定是有事情,上前行過禮:“娘娘叫妾身來不知道有什麼交代。”
雲菀沁托起她手腕:“早說過,三姨娘跟我私下見面,用不著這麼見外,跟以往一樣稱呼就好。”又朝初夏吩咐:“去上一壺凍頂烏龍,再叫店家將他們的招牌糕點多做幾份,吃不完的打包,叫三姨娘帶回去。”
“是。”初夏笑著一福,先出去了。
蕙蘭心頭一暖,從進門第一天,大姑娘待她總這麼貼心照顧,大小恩惠,從來不斷。只是她自己不爭氣,得不了老爺的憐愛,不過也早就看開了,只要能仰仗著大姑娘和少爺,已經算是天上掉餡餅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便是像憐娘那樣得寵的紅人兒,還不是說完就完。
身為妾侍,尤其是像她這樣瘦馬館出身的賤妾,必得牢牢攀附一個人,方能善終。她既得不了家主的喜歡,恐怕是很難有子嗣,便是有,只怕也是個被人瞧不起,沒什麼前途的命,這一世的寶,便也只能押在大姑娘姊弟身上了。
想著,蕙蘭主動道:“大姑娘可是要問雲家的情況?”
雲菀沁徐徐撫著杯蓋:“上次爹公務出了差池,後來突然拿出銀子填補了兵器虧空,沒抵宅子,沒賣家產,也沒借債,我覺著奇怪,請三姨娘打聽過,不知道如今可有信了?”
蕙蘭點點頭,回答:“是夫人拿的銀子。這也是夫人重掌中饋、重獲老爺歡心的原因,因為給雲家解決了這個棘手大事,老爺如今對夫人器重得很,家中事無大小,盡數都交給她做。”
“夫人的銀子?”雲菀沁眉一挑,白雪惠是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
蕙蘭壓低聲音,將在打聽來的信兒鉅細靡遺說了一番。白雪惠結交的是京城一個叫做飛虎錢莊的高利貸組織,這個錢莊私下與京城不少賭坊、妓院等銷金庫合作,專門給有需要的人放高利貸,牟取高額利潤。
老闆原先有些黑道背景,身家乾淨不到哪裡去,這些年,遊說和招攬了不少官員與官員的家眷與自己合作,與官場也有一定的緊密聯絡。
飛虎錢莊有人紅黑兩道的照應,更是堅不可摧。
白雪惠就是借用飛虎錢莊的銀子,以自己的名義擔保,放貸出去,最後和錢莊四六分賬,這些年,基本是無本萬利的生意,賺得盆滿缽滿。
賺的銀子,全部存在京城有名的地下銀莊——裕豪錢莊裡頭。
難怪當初她買通喬哥兒禍害錦重,隨手就扔他幾百兩銀子去給紅胭贖身。
若不是爹這次東窗事發,需要銀子救急,還真發現不了她是個隱形富豪!
原來白氏還有些生意頭腦,倒也不光是床上厲害,只這生意無疑是刀俎上行走。
算她運氣好,這麼些年都平安,不過,今兒,這份運氣,算是到頭了。
雲菀沁示意知道了,見初夏拿了打包好的糕點和烏龍進來,婉道:“時辰不早,三姨娘先回去吧。”
蕙蘭應了聲,拎起精美點心,先離開了。
待蕙蘭一走,初夏過來了,剛在門口聽到了一切,道:“沒料這白氏還貪財得很,娘娘乾脆直接找官府去揭了白氏放貸之事。”
官員及家眷私下高利貸的事不在少數,朝廷是令行禁止的,可依然成風,壓根禁不乾淨。依爹如今官場地位,這麼點事兒還是能蓋下來的。
最關鍵的是,便是揭發了,只怕也沒什麼大懲。
就叫她自食惡果。惹了高利貸的人,也不知是個什麼下場?她簡直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雲菀沁輕聲吩咐:“你先去隔壁鋪子,買一套胭脂水粉和一套衣裳回來……”得去飛虎錢莊一趟,不過去之前,有些準備工作要做。
——
飛虎錢莊修在城南娛樂場所彙集的街道。
正午過後,錢莊是人跡稀少的時候,天氣暖和了,愈發是催人慾睡。
幾個五大三粗的錢莊下人各自選了舒服的位置,趴著打盹兒。
門檻處,腳步傳來,女子步子宛如一劑沁涼的風,輕輕甜甜,乾脆利落,吹走了午後的沉悶,驚醒了幾人。
只見女子目光一掃,落到前臺幾名男子身上。
身邊丫鬟低道:“這幾個,應該就是專門負責在外面放貸的錢莊下人。”
正這時,有個臉皮黝黑的壯碩男子見客人來了,起身走過來,眼前女子是出嫁婦人的打扮,輪廓秀美,可面板蠟黃,眉纖眼細,眼皮子紅腫腫的,像是哭過,顯得異常憔悴,心事重重。
此刻著一身素服,頭簪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