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大夫來說,見到皇帝就彷彿是見到了玉皇大帝,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事。他們從前是見過太后,也知道上回種牛痘之事和如今的事都是太后在牽頭,可由於平常都跟葉清溪接觸,而葉清溪沒有任何名門淑女該有的架子,與他們說話交流時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身份有任何差距,因此時間一久,倒把最初這是太后之命給忘了——如今接觸到的東西,有些對他們來說很是新奇,有些與他們之前的認知相沖突,無論是哪種,他們都必須花費大量的精力去處理,再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想外物。而如今,葉清溪與皇上一起過來,皇上還對她表現出了那樣的親密,一時間他們如墜夢中,很有些不知所措。
“每日,你便在這個屋子裡,與這些人‘切磋’?”蕭洌望著葉清溪說道,他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語氣涼颼颼的,足以令人心頭狂跳。
葉清溪硬著頭皮道:“是的……”
她心慌無措,卻也在等著蕭洌的反應,以便給出最合適的回應。現在他不知是什麼意思,她就更慌了。
蕭洌深吸了兩口氣,隨即往外走去。
原本圍在門邊的大夫們紛紛後退,完全不敢與九五之尊對上眼。
蕭洌忽然在衛桑面前停下步子,眯起眼睛道:“朕認得你。”
衛桑一怔,好歹他還謹記著此刻是在宮裡,沒敢直接抬頭,只是低著頭顫聲道:“小人惶恐,從前並未有幸得見龍顏。”
“閉嘴。”蕭洌語氣很糟糕,他還在回想在哪裡見過此人。
衛桑愕然,卻不敢再說什麼。
葉清溪心裡喊著要遭,匆忙跟過來道:“表哥,你還有哪裡想看的麼?”
蕭洌思緒被打斷,回頭看葉清溪。
後者正在討好地笑望著他。
蕭洌只覺得胸口的憋悶彷彿長了手,鋒利的指甲正從內而外刮刺著他,讓他難受得只想怒吼。
他連一個項恆都容忍不了,又怎麼會容忍這麼多年富力強的男子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與清溪朝夕相對?
“清溪,跟朕回去。”蕭洌抓起葉清溪的手便往外走,口中吐出的話冷冰冰的,“今後不許再來了。”
葉清溪腳下一頓,用力掙脫開蕭洌的桎梏,望著他急切地說:“可是表哥答應過不會阻止我再來的!”
蕭洌冷下臉道:“朕沒應你。”
“你……”葉清溪回想早上她與蕭洌的對話,驀然記起,他確實只是在她說來這裡很開心之後便轉移了話題說要跟來看看,並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蕭洌冷冷地抿了抿唇,葉清溪此刻的神情讓他很不滿,他扯了扯嘴角,眼尾挑起,笑容陰鷙:“或許,表妹更想我把他們都殺了?”
蕭洌話音剛落,本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大夫們頓時驚呆了,響起了好幾道倒抽涼氣的聲音。
葉清溪的驚愕憤怒剛升起便被她壓了回去,她早就知道他的反應,如今倒也沒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深吸了幾口氣,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臉平靜地走到蕭洌跟前,仰著頭看他,眼神裡充滿了祈求的意味:“表哥,真不能通融一下麼?”
蕭洌語氣稍緩,卻依然冷著臉道:“不行。”
“表哥,我與他們交流的,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正如先前的種牛痘一事。”葉清溪道,“表哥,我可以對天起誓,你所擔心的絕不會發生。”
“人算不如天算。”蕭洌說著往衛桑這邊瞥了一眼,語帶嘲諷,“更何況,這麼多七尺男兒,沒了你,便什麼都做不成了?”
重點不是她,而是她曾經受到的十六年教育啊!那些知識是整個人類文明的累累碩果,她能記起一些交給他們都是好的!
“表哥,每個人都有擅長於不擅長的,且我運氣好,遇到個驚才絕豔的先生,不忍心讓他的所有學識斷於我手,我必須將我所學教給他人。”葉清溪苦苦勸道。
“這,與朕何干?”蕭洌冷漠地應了一句,便扯了葉清溪的手腕,將她拉走,邊走邊說,“你若再多說一句,朕立刻便殺了所有人。”
葉清溪到嘴的勸說便都嚥了回去,她怎麼可能拿衛桑他們的性命開玩笑?蕭洌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蕭洌一路什麼話都沒說,只氣勢洶洶地將葉清溪帶回了乾清宮,隨後驀地鬆開她,兀自回了寢宮。
葉清溪看向他,光只看他的背影也能知道他此刻有多惱怒,她長嘆一聲,問清太后在東暖閣後,便去求見。
一進去,葉清溪便將今日之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