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兩人。他們說話的聲音不高,他還要納著鞋底,不能總聚精會神地聽,因此也就聽個七七八八。
他們在討論劫一批馬匹,這樣去哪裡都方便,也快捷。但是危險很大,而且馬兒吃的又多,餵馬還是個問題,所以劫不劫,劫多少,就是要討論的。
一時沒討論出結果,瞧著天色差不多了,白意容就道:“中午我在這邊吃吧。吃飯的時候,還可以再討論討論。”說完,他抬頭朝方盡看過來,“你去廚房說一聲,中午把我的飯送這裡來。”
方盡納鞋底的動作一頓。
他不太高興。白意容每次來家裡找妻主說話,總愛使喚他。有時候叫他倒碗水,有時候叫他傳個信兒,偏偏每次擺出的表情,都好似他只是無意為之,並不是故意難為他。
又好似理所當然,他就該被使喚一樣。方盡不太高興,憑什麼?白意容也是個男子啊!難道就因為他是首領,就能高高在上,就能瞧不起別的男子?
他垂著眼睛,自顧納著鞋底,就當聽不見他說的話。
“方盡!”白意容見他不應,就提高聲音,“你替我跑一趟廚房,就說中午我在這邊吃。”
方盡仍是裝作聽不見。這麼大臉呢?要在別人家吃飯,都不問問人家的當家夫郎!
再說,當他傻子呢?這麼明顯的覬覦他的妻主,還做出一副“談公事”的模樣,以為他看不出來呢?
白意容一連喊了兩遍,不見方盡應答,愣了一下,他笑著對羅衣道:“你的夫郎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羅衣今日拿的是一把綢緞面的摺扇,她悠哉悠哉的搖著扇子,好整以暇地道:“可能是吧?”
白意容不由得噎了一下。什麼叫可能是吧?她就不生氣嗎?她的夫郎在人前不給她面子,她就不惱的嗎?
這些日子以來,白意容一直剋制著自己,不要總是在她眼前晃,他不想叫她瞧出他的心思,也不想叫任何人瞧出來。他估摸著自己並沒有露出異樣,想了想就道:“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他?你幫我問問,我向他道歉。”
說完,他半真半假地玩笑道:“他是你的枕邊人,一句枕頭風,就能叫你對整個寨子裡的兄弟們有意見,我可不敢得罪他。”
羅衣聽了,挑了挑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方盡已經停下納鞋底,仍然垂著頭,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顯然在生氣,她笑了笑道:“你自己問,你怎麼得罪他了?”
白意容見狀,便起身走到方盡跟前,他一拱手,做出客氣的姿態:“我是個粗心的人,常常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如果我哪裡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
他哪裡是說自己粗心?分明是說自己忙得很,偶爾會忽略細節,偏偏有些閒人不體諒,還小心眼地找茬。
方盡抬起頭,一雙貓眼清澈明亮,精緻的臉上難得冷冷的:“你是粗心的人?這世上便沒有細心的人了!”
剛才那一句句話裡藏話的說辭,不動聲色間就給他打上了小心眼、嬌縱、任性、不識大體的印記。還說自己是粗心的人?呵!
但是因為白意容只是嘴上說了說,並沒有做過分的事,方盡若是認真跟他掰扯,倒真顯得自己小心眼了。
這才是讓他最氣的,掰扯吧,顯得自己小心眼,不掰扯吧,又白白給人踩。
他扭頭看了眼羅衣,就見她搖著他給她做的扇子,笑吟吟地看過來,一副“你們隨意,我就看看熱鬧”的表情,一時間好氣又好笑。妻主總是這樣,什麼在她眼中都不是大不了的事。
“你問哪裡得罪了我?”方盡索性點破,“我是這個家的當家夫郎,你想要留下來吃飯,最少要得到我的應允。你呢?直接吩咐我去給廚房的人說,我是你的下人嗎?”
白意容瞳仁一縮,面色不變,客氣地道:“是我的錯,我太粗心了,沒成想惹得你生此大氣,那我不留下吃飯了,你消消氣。”
方盡只覺得他沒勁透了,直接道:“你這不叫粗心,叫沒教養!”
白意容一下子不說話了。他背對著羅衣,臉上漸漸露出幾分陰沉來,直直盯著方盡,眼裡露出幾分挑釁,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
方盡心裡微沉,他早就察覺到白意容對羅衣的覬覦,可是白意容一直偽裝得很好,他只能暗中提防。如今,白意容明明白白地向他宣戰,叫他不由得心裡一緊。
院子裡陷入寂靜。
羅衣好似沒察覺到兩人間的異常,仍舊搖著摺扇,臉上笑吟吟地看過來。
方盡看著白意容,淡淡道:“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