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會被一些看起來其實很簡單的東西迷惑住。”
“是啊,”傅蘭心別有深意地看著她,“人們也很容易被某些外表上的東西迷惑住。”
“你出身s市梅家,”她問,“濱南的沐容是你什麼人。”
傅蘭心心中早有答案,所以當梅苒說出“她是我母親”時,她臉上並未露出半分訝異之色。
反倒是梅苒訝然反問,“您認識我母親?”
傅蘭心撥了撥茶杯蓋,笑道,當真是丹唇逐笑開,一顰一笑優雅至極,“豈止認識。”
梅苒還想再聽她娓娓道來,這時,門突然被人推開,只見此時原本應該在開著會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怎麼……”梅苒站起來迎上去。
傅蘭心則是氣定神閒地繼續喝著茶。
“我以為你發資訊是在跟我求助。”男人語氣戲謔,聲音也壓得很低,“其實是我擔心你被欺負,所以提前結束了會議。”
梅苒在他腰上輕輕捏了一下,被他握住了手牽著走過去。
兩人在傅蘭心對面坐下,傅時謹輕描淡寫地喊了一聲“媽”。
“媽?”梅苒驚呼,頭上彷彿炸開一個響雷。
傅蘭心開心地應道,“哎!”
梅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心中像千里長河潰了堤,將她整個人衝擊得都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原來她之前那句“人很多時候也會被外表的東西迷惑”是意有所指,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又有誰相信,這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女人竟然是一個二十九歲男人的母親?!
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最窘迫的是,原來撞見那尷尬場面的不是他姐姐,而是他母親,是她未來的婆婆。
她不僅睡了她兒子,還穿了她兒子的襯衫,還……
梅苒的臉開始紅了、熱了、燙了。
“伯、伯母……”有生以來鮮少的詞窮時刻。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見外了,”傅蘭心把茶杯放下,笑盈盈地看過來,“還是叫媽吧,說來我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女兒。”
提及這點,她的聲調染上了回憶的味道,“我和你媽媽七歲時拜在同一個老師門下……你媽媽去得早,我也跟時謹他爸回法國定居,這些年都沒回去過。如今你都這麼大了,想當年我抱在懷裡還只是小小軟軟的一團。”
梅苒赫然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就是當年和母親共稱“蘭容雙姝”的濱南第一美人傅蘭心無疑了。
也是,這麼盛極的容貌,可以想象她年輕時是何等耀眼奪目。
傅蘭心又幽幽感慨道,“一眨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梅苒和身側的男人對看一眼,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彼此心中所想,只見他唇邊抹開一縷無奈的淺笑,在身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哪裡老啊?我之前還以為她是你姐姐。
我媽就這樣,習慣就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傅蘭心起身坐到梅苒旁邊,絲毫不避嫌地撩開一頭烏絲讓她看,又笑著擠了擠眼睛。
白髮與皺紋,美人已遲暮。
可上蒼對這個女人無疑是鍾愛的,鋪陳過來的歲月痕跡非但沒有掩蓋她的美,反而讓她多了一份風韻,那眸底沉靜的風神,那優雅從容的氣質,是這世上許多女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
梅苒忍不住想:“如果媽媽還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傅蘭心晚上還有一場音樂會要參加,是她音樂生涯中最後一場告別演出,因而也沒有在家待上太長時間,臨走前她特地跟梅苒說,“苒苒,誠摯邀請你來我的音樂會。”
兒子眼光向來好,她對這個女孩的喜歡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卻不曾想會這麼喜歡。她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這麼喜歡那首《相逢》,大概當中跳動著她惺惺相惜卻芳華早消的小師妹的心跳和脈搏。
那是音樂血脈的傳承。
雖然是告別演出,可音樂會現場的氣氛感覺不到一絲傷感,燈光暗下來,悠揚的樂音響起的剎那,梅苒屏息凝神地看著舞臺中央的人,心一下一下被那琴音撥動著,越跳越快。
這種被譽為“樂器王后”的小提琴,音色優美,可演奏難度極高,這首曲子也極盡繁複,然而,傅蘭心卻遊刃有餘地將它詮釋得淋淋盡致。
她拉小提琴,手裡像握著一束月光,緩緩流出來的音溫柔繾綣地往人們心口上鑽。
觀眾們都沉醉在這一場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