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心俱疲,然而毫無睡意。
這件事最後會如何收場,唐施不知道。她能確定自己不是抄的,但卡洛斯比她早發表又是不爭的事實,難道是卡洛斯抄襲她的?但這又不可能,她不認識卡洛斯,卡洛斯也不認識她。
等等!
唐施一下子坐起來,頭有些暈。
黃冀老先生、卡洛斯、x大……
x大!
褚陳也是x大的!
唐施開啟電腦,搜尋“秦兼黃冀”,果不其然,秦兼老先生雖退休,但是x大終生榮譽教授,現在在x市養老。黃冀老先生,是秦兼老先生的第一屆學生,師門大徒。
而褚陳,是秦兼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學術界很小,小到這種地步,小得唐施害怕。
唐施覺得這不可能,但是她的論文確實發給褚陳看過。
她之前雖然想到過褚陳,在唐太太問她有沒有可能論文資料洩露的時候。她從未往壞的方向想,所以回答的是沒有,也沒有提及褚陳。她有意把褚陳從這件事中排除開了,畢竟她能發表,褚陳幫了大忙,給意見、幫投稿、忙前忙後,總不能現在出了事,就把事情往人身上推吧?唐施做不來這樣讓人心寒的事。她願意在發表前就把論文發給褚陳看,就表明了對他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褚陳是祁白嚴介紹的。她全然信任祁白嚴。
一個和祁白嚴私交甚好的人,祁白嚴願意將其介紹給唐施託付終身的人,唐施不相信會是一個兩面三刀的人。
可是這件事該怎麼說呢?
唐施最清楚不過,她沒有抄襲卡洛斯,剩下的就兩種可能:一是卡洛斯抄襲她,兩人無親無故,唯一的聯絡就是褚陳,最大的可能就是褚陳將她的初稿洩露出去,卡洛斯先她一步發表;二是,他們都獨立提出了這種論點。
各界都是有這樣先例的,不過百年才出一次。如果真是這樣,按這次事件相關人員的態度,唐施根本不可能翻盤。
最著名的,就是達爾文進化論中的自然選擇理論。
達爾文獨自研究進化論二十年,原本想死後才發表《物種起源》,然而在1858年,他收到一位名華萊士的論者的信,裡面也獨立提出了自然選擇的觀點。同年,二人將各自論文同時發表在林奈學會的學報上,以此昭告二人的相同與區別。
也就是說,同一個觀點,同時被兩個毫不相干人發現並發表了,構不成誰抄襲誰,這個觀點,可以被兩個人同時擁有,並二人合寫宣告,昭告學術界。
這也太巧了。唐施有些無力的想。
這種事情百年難遇,更何況卡洛斯並不一定願意相信唐施的說辭,他只要死不願意在觀點宣告上簽字,唐施就毫無辦法。
東想西想很久,唐施不知道幾點睡的,做噩夢醒來,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起床的時候頭暈噁心,唐施緩了一會兒,慢慢站起來,走了兩步,噁心的感覺加劇,唐施衝到廁所吐了。
可昨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吐出來的東西並不多。
唐施稍稍整理一下,開電腦檢視郵件,卡洛斯沒有回覆。
另一邊,一個身著青色休閒衫、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看到門開時,微微一笑,對裡面的人說道:“您好,一大早打擾,深感抱歉。”
餘總編嘆了一口氣,“不早,唐先生守了一晚上,敝人惶恐。”
唐先生似沒聽出話中諷刺,眼角皺紋平穩深沉,只是道:“勞您接見。”
餘總編將人讓進屋,兩個人於茶几前坐下,餘總編泡茶,將茶杯遞過去,唐先生接過,不喝,放下,手腳微抖。
站了一夜,身體不受控制的出現一些生理反應。
餘總編自是看到,心中微動,問道:“唐先生何事?”
唐先生微微頷首,“小女不才,今年六月在貴刊發表一篇元曲研究論文,今次被指抄襲外國學者卡洛斯·尤科塞爾的論文。關於此事,作為父親,我有必要為小女的聲名作一二解釋。”
餘總編知道他是為此事而來,之所以那樣問,不過套話,聽見開門見山的回答,也省了你來我往的寒暄話,道:“唐先生請講。”
唐先生從公文包裡拿出材料,將它分成五份依次擺好,然後遞過去第一份,道:“這是小女的論文大綱,和最終發表的定稿有一些差異,在她刪除的那部分裡,有和尤科塞爾先生在論文中發表的第三處相似觀點不同的走向。也就是說,在他們看似相同的論點背後,二人的思想傾向是有差別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