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梨像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小姑娘,沒有多糾結就笑道:“江嫂子若想嚐嚐味道,我再去端一些過來,不過剩下的不多了,只夠嚐嚐鮮。”
江嫂子並未拒絕,含笑點頭:“那便多謝了。”
趙小梨看了眼地上,盛肉的盤子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早碎成了好幾塊,江嫂子注意到她的動作便道:“張家小妹,這個交給我來收拾便好。”
趙小梨點點頭,又衝江嫂子道:“江嫂子叫我小梨就好了。”
“小離?可是離離原上草的離?”她好奇道,雖已為婦人,但當她露出這樣的神情時,眼裡藏著的晨星閃著光,便如同還未出閣的少女,楚楚動人。
趙小梨心想,還好她在聖尊的美色衝擊下早被迫悟到了紅顏枯骨、紅顏禍水以及至美之人說不定是至惡之人這樣的人生哲理,面對江嫂子的美色不過是回以活潑的笑容:“不是,是梨子的梨。”
“也是好聽的。”江嫂子笑道。
趙小梨回了隔壁,江嫂子往後看了一眼,笑容淺淺,語氣溫柔:“怎麼,還等著我來收拾?”
她眼尾稍稍上挑,端的是風流多情,然而江大哥卻又是一個哆嗦,慌忙拿起院子裡的簸箕和笤帚,匆匆過來。
兩人擦肩而過的那刻,江嫂子輕笑:“我曉得你想做什麼。今日我心情好,便不計較了。”
她甚至沒有說若還有下次會怎樣,江大哥卻抖得連站都站不住,一眼都不敢看她,囁喏著說:“我再也不敢了……”
“趕緊收拾呀,這樣放著多難看。”江嫂子嬌嗔著催促道。
江大哥仿若鬆了口氣,忙將門口的那片狼藉收拾好,在趙小梨回來前轉身回了屋。
趙小梨見江嫂子還在院門口,便將手裡的小碟子遞了過來,笑眯眯地說:“江嫂子,這個可不能再打破了,不然小妹姐姐可要罵我了。”
“那是自然。”江嫂子笑著接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小梨,你等嫂子片刻。”
她轉身回屋,款款而行,背影也很撩人。
趙小梨看了眼院子裡,放了不少木頭、半成品和成品,她之前已經知道江大哥是木匠,但具體的並不清楚。
小黑說他是進了屋子偷看到江嫂子正在打江大哥,所以院子裡並沒有任何不妥。
趙小梨覺得,不管江嫂子是什麼人又是為什麼打江大哥,小黑確實是活該,大半夜好好地跑人家臥房裡幹什麼?
江嫂子回來得很快,手裡拿著個木梳。
“小梨,我這兒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這梨花木梳帶了個梨字,跟你正相配。”江嫂子笑意盈盈。
趙小梨也不扭捏,驚喜道:“謝謝江嫂子!”
她接過梳子,翻來覆去地打量,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她回去後得找人看看,這梳子上有沒有什麼古怪,至於找誰……除了聖尊還有誰?反正不管他說什麼,這梳子她都不會留在身邊的。
“喜歡便好。”江嫂子語氣柔和,略帶了些喜意。
趙小梨翻看了會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江嫂子。
“怎麼了?有話直說便是,我與小梨妹妹雖然統共見了兩回而已,卻覺得與你有緣,見了你只覺親切,你不必與我如此生分。”江嫂子笑道。
趙小梨這才湊近了些,小聲道:“江嫂子,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眼見你就覺得十分面善……其實昨夜我聽到了一些動靜……”
江嫂子眼睛一抬,望著趙小梨淺笑:“你聽到了什麼?”
趙小梨像是完全沒察覺江嫂子的怪異反應,滿臉憂慮地說:“我聽到……江大哥在打你。昨日我曉得他吃醉了酒,從前我還小時,我爹就是吃醉酒後就打我娘,我那時候還只是個孩子,只曉得哭。如今我大了,再也見不得這個。江嫂子,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我說,我和大勇哥哥他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江嫂子臉上的笑容終於隱去,嘆了口氣道:“當家的平日裡也很疼我,唯有吃醉了才會動上手,但他醒酒了便會後悔他酒後之錯事,甚至跪下求我原諒他……唉,這是我倆的家務事,實在不方便說與旁人聽。更何況,男人打老婆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這種事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我家這個,至少還曉得後悔,會跪下求我原諒,已是難得的好男人。”
她滿面愁苦,可因為長得美,即便眉頭輕蹙,也如西子捧心,愈發惹人憐惜。
如果趙小梨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大概只會感慨一句,這時代對好男人的標準可真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