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一見那假作風流實則歪斜的字型就眼角一跳,一把抓過,就要撕碎。
可是手忽然停住了。
她抹平褶皺,貌似無意的問:“千依的傷怎樣了?”
霜降微垂的眸子黑睫一顫:“好多了。”
“嗯,不管怎麼說,他對立冬有恩,僅從這一點,就知這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可惜……”
她也不禁要為千依的痴心錯付而惋惜,只是男女之間的事,還真說不準,這或許就是冤孽吧。
“立冬現在是五爺的人,縱然有心,也不好前來探望,所以咱們這邊不能怠慢了千依,也算為立冬盡到了心意。而且,對這樣的人知恩圖報,也是會有福報的。”
霜降鄭重點了頭。
“唉,只不知將來……”
阮玉還在感慨,不知千依能不能從這次失敗中爬起,將來又會遇到怎樣一個女子。
轉念一想,她操心這個幹什麼?這個家,就要與她無關了。
“明日你再送些藥過去,若是他見好了,能下得地了,便要他到這邊來一趟。”
霜降屈膝應了。
又囑咐幾句,阮玉便叫她們散了,然後拿起信,裁開信封,展紙一看……
果真還是那套說辭,不過此番明確點明他得了她的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為了以解相思,吃飯就把鞋放在碗邊,睡覺就將它擺在枕邊,想她了,就聞上一聞,親上一親,只覺甘之如飴,回味無窮,看得阮玉直想吐。
賈經,你是看我心情不好特意送上門來給我解悶的嗎?
如是,我還真不好辜負你的一片心意呢。
阮玉盯著躍動的燭火,將信死死揉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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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似乎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榮寶院的主屋,燈光搖曳,時而跳動一下,在這個蟲鳴四起的漆黑裡,顯得格外詭異。
光中,李氏穿著楊桃色蝶紋寢衣,在地中轉來轉去,時不時的往某個角落瞅上一眼,憤憤的哼上一聲。
角落裡,窩著金玦森。即便是坐著,也好像是堆在那,整個人如同被雞刨了一樣,亂七八糟,無精打采。
早上剛上身的上好的湖綢袍服,此刻裂了一道口子,左邊的袖子就虛虛的連在肩上,滿身的皺皺巴巴,沾了不少的泥土還有水漬,頭髮上還插著幾根草棍,髮髻上的金簪子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李氏又看了一眼,只覺那渾身的髒汙都堵到了胸口,讓她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哼,倒是想個法子啊?”
金玦森剛一張嘴,就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忍不住嘶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改多處
感謝梅兒若雪的地雷O(∩_∩)O~
☆、214名正言順
李氏頓時衝到他跟前:“想什麼法子?你倒是要什麼法子?你說說看!”
李氏拍拍手:“我這邊放印子錢,你那邊借高利貸,還拆了東牆補西牆,越補越大。你說你,你要我怎麼辦?”
轉了個圈,又衝到金玦森面前:“你以為我這錢賺得容易?官府抓得緊,哪個衙門口不得疏通?哪個年節不得打點?到頭來,還能剩下幾個子兒?你倒好,嘴一張,手一伸,就齊活了。我呢?姜氏那泥腿子整天盯著公中那點銀子,就等著抓我的小腳,我把銀子搗騰出來,容易嗎?如今咱得感謝這幾年那個來歷不明的沒惹什麼禍,否則拿什麼去填窟窿?如今若是姜氏出什麼壞點子要查賬,我就得兩眼一抹黑。可如果不動用這些,銀子打哪來?你那賭債拿什麼還?你倒是能給我點銀子下崽啊?如今公中就剩了個空架子,只我在這撐著,若是我倒了,你說,到時該怎麼辦?”
“總說我花了多少銀子,我還不知道你,這些年,你把咱家的錢往孃家填了多少?可別把這些都算到我頭上!”
“金玦森!”李氏伸出手指點著他,氣得指尖發抖:“好,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就自己想!”金玦森嗵的站起來,撕破的袖子在胸前晃盪,還義正言辭:“到時你可別後悔!”
“我後悔?”
李氏氣得想笑,心道,嫁了你,才是真的後悔!
屋裡霎時安靜了下來,蟲聲重又佔領了這個盛夏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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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穿著一身寬鬆的潑墨流水雲紋白色縐紗袍,意態風流的立在廳中,看得一眾小丫鬟紅了臉,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