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
“秉皇上,臣工科給事中周世平,負責監察稽核工部諸相事宜,自臣三月前上任以來,工部諸人皆盡忠職守……唯一人例外。”
他說著,抬頭覷了眼朱瑞,只頭一次聽講天子與自己說話,只有一個字,“誰。”
“回稟皇上,是工部主事,韓沅疏。”
周世平繼續道:“前幾日臣去了趟工部,詢問其負責的修堤事宜,尤其是已建成十年的懷柔青龍峽上的堤壩。懷柔離京城近,就在天子腳下,若是連天子腳下都護不好,如何能護得天下百姓……”
“不必廢話,只說他做了什麼。”
“是,是。回皇上,那韓沅疏……什麼也沒做。馬上就要過年了,修堤壩的提案他至今未呈給內閣,這堤壩何時修,如何修,臣問他時他一概不答,分明置黎民百姓於不顧。臣素聽聞他是個有才之人,只是脾氣略急躁,故而也並未與他計較,只是他……臣追問他時他還罵了臣。”
朱瑞眼皮一抬,“罵你什麼了?”
給事中是皇帝近臣,是負責替皇帝監督六部的。那韓沅疏竟連給事中都敢罵!
周世平一看天子的模樣,心裡已是偷著樂。其實韓沅疏沒有罵他,只是態度不好轟他走而已,不過周世平豈會放過添油加醋的機會,“他罵臣腌臢畜生……”
話音未落,朱瑞便對太監黃珩吼道:“去把韓沅疏給朕押過來!”
非但不盡忠履職,還要罵代表天子的言官……他知道韓沅疏是個火暴脾氣,以前見他有幾分才,聽說他目無尊法也就一笑置之。
可不巧,今日他正好想罵人!
周世平一聽不由竊喜,翹首以盼等著韓沅疏栽大跟頭,卻不知道韓沅疏已有了修堤壩的方案。
而那個能入了韓沅疏百般挑剔的眼,叫方洵大吃一驚的方案,是沈青辰想的。
此時此刻的工部,徐斯臨站在韓沅疏的號房裡。
韓沅疏正伏在案前,仔細地看著青辰改好的提案。雪光透過隔扇落在他的俊臉上,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薄唇輕抿著,筆下游走得飛快。
“韓大人,方大人。”徐斯臨恭敬地行禮。
韓沅疏望著徐斯臨,有些困惑。眼前這位首輔大人的兒子來到工部快兩個月了,從來就沒找過他,今日還是頭一回。
對於徐斯臨從來不找他這一點,他也早就心中有數,人家是權貴子弟,自然是跟沈青辰不一樣的,不必著急來討好一個主事。在一個能票擬和封駁的首輔面前,他一個主事算什麼。今日突然來了,也不知徐公子有什麼話“示下”?
方洵見徐斯臨生得有些像首輔徐延,便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只徐斯臨才行了禮,他就笑眯眯道:“是徐庶常吧?早聽說你也到工部來了。這麼年輕就考中了進士,徐庶常真是才情過人啊。工部這邊活多事雜,有什麼不瞭解的地方,你儘可以來找我……韓大人最近忙,有的時候怕是顧不上。”
對於方洵這樣本能地獻媚,雖是共處一室多年,韓沅疏還是看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看著徐斯臨道:“何事見我?”
徐斯臨猶豫地看著方洵,方洵一下就明白了,很識趣地找了個藉口出去,“我去茅房。”
等屋內只剩兩人,他道:“來幫大人一個忙。”
韓沅疏頓了下,皺了皺眉。自己最需要幫的忙就是懷柔那個堤壩,這個忙連他爹首輔徐延都幫不上,只給了三千兩,他一個自小錦衣玉食不知人生疾苦的公子哥,能幫得上什麼忙?
他以為他跟沈青辰一樣聰明嗎?沈青辰至少還下了那麼多苦功夫,他什麼也沒做,憑空就想幫得上忙?把民生之事當兒戲嗎?
“不必了。”韓沅疏沒好氣道,“我沒什麼需要幫忙的。這會我忙的很,你走吧。”說罷便低下頭,自顧又提筆蘸墨。
徐斯臨對他的態度倒也不意外,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換了誰都想不通。他靜靜地看著韓沅疏,然後不緊不慢地取出三張銀票,展開來,輕輕地放到他的書案上。
半晌,韓沅疏的目光從銀票上緩緩上移,最後落在徐家嫡長子,徐黨未來的核心人物的臉上,停住。
那張臉與徐延有著相似的五官,只是年輕的臉孔俊逸無雙,一雙黑瞳更加幽黑透亮,眉眼間少了些老謀深算,多了一絲不知畏懼為何物的不羈。他在這張臉上看到了坦然,甚至是真誠。
韓沅疏皺了下眉,“這是什麼?”
“三千兩銀票。”徐斯臨平靜道,“我說了,幫大人的忙。懷柔那個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