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兒直戳戳答道:“正在吃飯,吃的菹菜面,一股子的餿味兒。”
胡蘭茵望著院門看了許久,終是回屋睡了。
季明德回到自家西屋,關上門,照例先仰頭在門上舒了口氣,換罷衣服出去衝了個澡,進來時寶如已經睡著了。
她睡相不怎麼好,枕著自己的枕頭,抱著他的枕頭,被子全踢在床腳,一頭青絲整個兒堆攏在枕頭上方,露出脖子上深深一圈紫紅色的淤痕。
季明德坐在床沿上,手撫過那圈血痕,輕輕掰過寶如的手,秦州婦人少有這樣的細手,指管呈透明色,可以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他取過自己的枕頭與她的相併,自己緩緩躺進她方才放枕頭的地方。
寶如還在沉睡中,乍失了枕頭,又往前蹭了蹭,一手搭上季明德的胸膛,高度剛剛適宜,冰冰涼涼的,像床冰絲做成的涼簟一樣,叫她覺得分外舒服,隨即又將腿搭了上來。
她劈腿爬上來,露出長褙子下面藕色的灑腿褲子,半舊。翹翹的屁股將褲子繃的緊緊呈個半圓狀,從褙子開岔的地方半露出來,小,且緊實。
季明德舔著幹似荒漠的唇,舒著發緊的喉節,側首看寶如的臉,她長長的睫毛在夢裡微顫,嘴角微撇,像個受了長輩責罵,哭過一場入睡的孩子,一臉委屈。
他從床側扣出枚銅錢來,旋指一彈,彈滅桌上燈盞,屋子隨即黑暗。
外面是楊氏的腳步聲,她要聽床,所以託個藉口,在月光下切黨參。
聽了許久聽不到兒子動靜,楊氏清清咳了一聲。
季明德在黑暗中緊皺眉頭,一動不動。又過了許久,楊氏再咳一聲。隔著一堵牆,母子倆暗中較著勁兒,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楊氏終於忍不住了,敲了敲窗子,壓著嗓子叫道:“明德!”
季明德無賴站起來,褲子頂的難受,劈著八字走到窗邊,悄聲道:“娘,我不行,要不等明夜?”
按事先談好的條件,明天夜裡,季明德還要睡在寶如房裡。
楊氏一聽兒子不行,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又不知該怎麼辦,不由騰起火氣:“白長這麼高的個子,這種事兒,難道還要人教你?”
季明德一手搭著窗子,額頂在那手背上輕碰,咬牙許久道:“想是這兩天太累了,再緩緩。你快去睡吧,莫操心這些,我保證先讓寶如有孩子,好不好?”
楊氏氣起來腦袋就痛,站在外面拿刀咚咚咚剁著黨參,忽而扔了刀站起來:“當初兩兄弟一起做生意,你爹死在沙漠裡,留下水給你大伯一個人喝,叫他走出沙漠,他才能有今天的家大業大。
娘辛辛苦苦將你一人拉扯大,好容易成個舉人,如今也要叫他生生分走一半。娘不求別的,只求寶如早懷上,你讓娘早有個孫子,往後你便直接到隔壁叫季白作爹,我也不管你!”
季明德再躺回床上,那陣陣發緊的地方好容易消了。他不敢再挨著寶如,往外挪了挪,誰知她順勢就跟了過來,軟軟一條手臂搭上他的胸膛。方才叫老孃澆熄的那股子邪火,隨即又竄了上來。
這天夜裡,寶如夢到一條吐著信子的巨蟒,在她大腿內側往上游竄,亂突亂撞欲要找個鑽處,夢裡寶如嚇的大叫,抖著兩腿四處奔逃,及待停下來喘口氣,低頭一看那巨蟒攀在大腿上。
她在夢裡逃了一夜。
第4章 回門
次日一早大約五更不到,大房的馬車就來催了。
寶如還問楊氏討了幾樣藥材壓在包袱裡頭,跟著季明德急匆匆出了門。她幼時沒有自己梳過頭,半天也沒有綰好頭髮,上了馬車才發現脖子下面還搭著一捋。
清晨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馬鞭破空啪啪的甩著,車伕粗聲喊罵著馬的祖宗八代,問候完它爹又問候它老孃,髒話滿嘴。
車又快又顛,寶如在裡面東倒西歪,前搖後晃,幾番碰到季明德的肩。
她早起還未吃東西,顛著滿腔的苦水欲嘔。
季明德伸手肘住她,強笑著安慰:“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寶如也知季明德這是急著把自己送回趙家,好去接胡蘭茵一起回門,畢竟自己是五百兩銀子買來的,比不得胡蘭茵又是知府家的小姐,又帶著千金的嫁妝,遂也強撐一笑。
大約車轍壓到一塊大石頭,寶如腦袋幾乎撞到馬車車頂,又重生生落到硬板車上,恰這時候,季明德的手不知從那裡伸出來,托住她的屁股,緩緩放穩在車上。
車伕在前面嗷的一聲猛勒韁繩,轍壞掉的馬車歪歪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