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不敢邁步進去,又左等右等等不來李代瑁,索性一橫心,準備到清風樓去見他,便聽吱呀一聲,上東閣的院門竟開了。
先出來的是竟是顧氏,聲兒柔柔,是她一貫的腔調:“感業寺算是個好地方,玉卿在那兒修行一段日子,不定心性也會變的。”
第143章 閒談
寶如其實就在不遠處她碼不準要不要上前給顧氏請安接著李代瑁出來了。
他道:“真真你該知道今夜來此我並不是為了玉卿。”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李代瑁腔調沉沉,居然吟起了詩:“十年前你跟我鬧脾氣,那時候合歡樹還不及牆頭高如今開枝散葉,已遮半坐亭院,你這脾氣要發到什麼時候?”
“夫婿輕薄兒新人已如玉。你怎的不說,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它的下一句是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顧氏腔中帶著顫也不回頭,削肩在月光下微顫著:“王爺都有了新人又何必拿妾身在此作話兒取笑?”
三更半夜撞見公婆打情罵俏,聽倆人說著情話寶如覺得自己該走了。她儘量輕微的轉身先挪麼一株槐樹後面,正暗矬矬準備奔到另一株後面去,便聽忽而顧氏一聲輕喘,似乎是在斥:“放開我!”
“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李代瑁也怒了。
寶如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幸好有槐樹擋著,倆人看不見她。
尷尬的沉默,就連蟲鳴鳥語,山下海棠館丫頭們的說笑聲都能清晰聞得,如此靜夜,寶如不敢走動,仰著脖子緊貼槐樹,生怕萬一叫李代瑁和顧氏發覺,三個人都要難堪。
月光下,李代瑁一直攥著顧氏的手腕,不肯叫她離開。
顧氏亦怒目盯著李代瑁,過了許久,忽而冷笑:“你還有臉問我要鬧到什麼時候?宮裡那個婊子,害的我兒子癱瘓在床整整一年半,就躺在那間屋子裡,鬍子半尺長,披頭散髮,尿溺都在床上。
那樣惡毒的事,你護著她,不責不罵,到如今還在替她兒子做牛做馬?她生的是兒子,我生的難道就是穀子嗎?”
這下寶如聽出來了,婆婆是真的在發脾氣。照倆人方才吵架時的閒言,顧氏脾氣鬧了十年,難道說倆人白天吵架晚上和,否則,她脖子上那裡來的吻痕?
李代瑁道:“白鳳不過一個短腿婦人,生的又醜,本王至今從不曾正眼看過她一眼。她已叫我禁足在交泰殿中,我也向皇上奏過她害少源之事,皇上亦同意了,終身不許她出交泰殿。
那終歸是皇上的生母,我若多加責處,皇上心中自然會有芥蒂。你還欲要我怎樣?”
顧氏忽而踮腳,仰面在高大,青須遮面的丈夫耳側:“那就殺了李少陵,不過一個孩子而已。殺了他,也殺那個南婦,那個婊子,你做不得皇帝沒關係,少源比少陵好不知多少倍。讓少源做皇帝,江山依舊是你李家的,我就信你只愛我,不愛她。”
李代瑁立刻鬆手。顧氏措不及防,險險要摔倒在地。
“我厭惡白鳳,是因為她心眼太多。閨中婦人而已,養花弄草飴養性情就好,非得要攙涉到朝事中去,偏偏鼠目寸光,只能看到眼前利益。
你是我的夫人,除了母親之外,我最尊重的女人就是你,我也永遠信任你,不要妄圖去學白鳳,丈著個兒子上蹦下竄,看著叫人噁心!”
顧氏邊聽邊冷笑,默了許久,忽而道:“早些回清風樓宿著吧。若你果真想,我把綰桃給你送來!”
李代瑁雙拳緊攥,忽而說道:“顧真真,若你再拿綰桃說事,本王就清換你身邊所有的丫頭婆子,重新給你添批人,好不好?”
綰桃如今算得上顧氏身邊第一得力的丫頭,若果真給弄走,一時還難找一個能挾制寶如的人。她悶悶道:“是呢,宮裡那位正主還在,你又怎能用到綰桃?是我多濾了。”
獨剩李代瑁一人,也不走,就在院門外佇立著。
跟婆婆吵過一架的公公,任再急的事情,只怕他都聽不進去吧。
寶如躡手躡腳,準備要走。偏此時苦豆兒急匆匆而來,迎面便是大聲:“嫂子,清風樓的小廝說王爺今夜大約不宿在那兒,叫奴婢們往別處去找。”
寶如慌不及要捂她的嘴,已經遲了。
“誰在那兒?”李代瑁果然轉身,走了過來,見是寶如站在樹後,冷冷問道:“你在此做何?”
寒鴉冷月,寶如一禮道:“媳婦聽說父親在這一處,剛自山下上來,有件急事,想與父親說。”
只憑方才那丫頭的話,李代瑁就敢斷定兒媳婦在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