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話出了口才想起來自己是戳到兒媳婦的短處了,連忙說道:“既吃罷了就先回房去我這裡不必你立規矩。一會兒我保準把明德給你送來好不好?”
胡蘭茵起身一笑在季明德能殺死人的目光中當著一屋子僕婦的面雙手按上季明德的肩膀輕輕揉捏:“一會兒記得來一趟,關於寶如妹妹我還有些話要跟你說了。”
季明德忽而挑眉,唇角斜抽著笑只有一邊酒窩兒大男孩一般頑皮的俊朗,伸指在胡蘭茵的手上輕彈了彈,胡蘭茵彷彿觸了電一般隨即縮手,轉身走了。
他瞧著是在頑,那一彈卻將胡蘭茵一隻手背彈腫起個大包。
就著兩樣小炒吃罷飯,季明德接過織兒遞來的熱帕子細細揩過手面,起身道:“也罷,我該回去了,大伯孃你早些休息!”
朱氏一個眼色使退下人,拄著根拐親自起身,將所有門窗全合上,拉著季明德進了自已臥室,握著他的手勸道:“我的兒,娘雖未婚先孕入的季家,但你和明義確實都是季白的兒子。若你從何處聽說過什麼趙放是你爹之類的話,千萬不能信,明白否?”
季明德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聽這種荒唐話。他道:“伯孃莫非得了癔症,我這輩子,從未聽過這種話。”
朱氏連連點頭:“沒聽過就好。我聽你爹說你為了寶如,一次次的陰他。我勸勸他,也勸勸你,你們各退一步,父子好好相處,不要再彼此仇恨了好不好?”
季明德又是一笑,這親孃叫季白矇騙,無比可憐。
他默了片刻,忽而說道:“大伯孃,季白是連兒子都能殺的人,我不知該如何好好與他相處。”
朱氏嚇的失聲大叫:“什麼?什麼叫他連親兒子都敢殺?”
季明德站了片刻,終於不是忍不住說道:“明義大哥壓根兒不是失腳落的水,他是在入宮貢藥的時候,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叫王定疆和季白合夥殺在關山林海里頭的。”
朱氏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忽而仰天一聲嘶嚎:“果真?”
季明德點頭:“果真!否則一注就能掙幾十萬兩銀子,王定疆怎麼會放給季白去做?”
朱氏抽噎個不停,一下又一下,險險要斷氣,季明德連忙替她掐人中,又給她嗅青鹽,喂水打扇子,好容易將朱氏救過來,拍著背勸道:“你也不必太傷心,季白那人我必須要殺,今兒這話,千萬不要露給任何人聽,明白否?”
朱氏在兒子的安撫下總算緩了過來,抽抽噎噎點頭,想起自己那身高八尺的大兒子,永遠一張笑臉,回家就要抱著她攬著她,十七八的後生還天天往她懷裡鑽。
去外面做趟生意回來,故意不告訴她準確的回程日期,三更半夜輕敲她的房門,她問一聲是誰,他就會在外面說:娘,我愛你!
那樣乖巧,向上,聰明又可愛的兒子,竟是叫季白那個黑心肝殺死的。朱氏再嚎一聲,心口絞痛彷彿壓了千斤,若有白刃,恨不能此刻就將季白捅死。
等她清醒過來,季明德已經走了。
新西屋已經可以住人了,分裡外兩間,窗子開的格外大,新的撥步大床十分結實,足足六尺寬。楊氏還特意給她塞了個湯婆子在裡頭,洗完澡凍的冰涼的兩隻小腳丫捱到那發燙的銅湯婆,舒服的寶如皺起眉頭,吸著氣兒呀呀直叫。
楊氏這婆婆當的比普通人家的老媽子還盡心,粗黑兩隻手兒拈著只白瓷瓶子,從裡頭滴出兩滴油來,拉過寶如的手,便褪了她的衣服,從鎖骨開始,輕輕替她按壓。
寶如聞到一股馥郁之香,叫道:“娘,這是牡丹油!”
楊氏黝黑的臉上一雙慈目,輕輕替寶如推拿:“娘在城外五里鋪有處牡丹院子,年年能收十斤精油,精油價貴,一年能有十兩銀子的收入,原本娘都將它賣了。往後咱們全留著,娘只給你一人用,好不好?”
從花瓣中提取調牡丹精油,是楊氏的獨門秘方。這牡丹精油能潤膚美顏,延緩衰老,是精油中的秘品。
她的手常年炮製藥材,比季明德的還粗,擦的寶如皮肉疼,她連忙接過那不起眼的瓷瓶,自己倒了些在手上輕輕替自己揉按:“娘,您快去睡,這活兒還是我自己來吧!”
楊氏掐了把兒媳婦細嫩嫩的細胳膊,胳膊本就細,捏之不入骨,軟綿綿全是細肉。精油滋潤過更覺綿滑,暗道今夜兒子再不動心,他就是個聖人了。
她一笑道:“也罷,你早些睡,娘就不鬧你了!”
寶如躺在床上闔眼,暗道季明德今夜只怕是不會回來了,我必得要在這寬寬的床上展展的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