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麻衣,伸著三個指頭,又指著地下:“三百萬兩銀子,爹這些年足足攢了三百萬兩銀子。明德,你可知咱們整個秦州府,一年的稅收有多少?”
季明德不語,手指輕磨著那隻茶杯。
胡蘭茵又伸了五隻手指:“整個秦州府,一年才五十萬兩的稅收。爹一個人就攢了秦州府六年的稅收,那些銀子你就那麼埋了?”
季明德依舊不語。胡蘭茵又伸著三根手指,白麻孝披急劇顫抖:“明德,爹既然走了,那些銀子就該是我的,我是這大房的少奶奶,我要開地庫,取銀子!”
寶如看到季墨進了院子,怕胡蘭茵和季明德要吵出不該說的話來,悄聲道:“大嫂,季監察來了,咱們可要出門迎他?”
話音未落,季墨已經進門了。他進門便笑:“蘭茵是不是要問季白地庫裡那銀子的事兒?明德沒法給你交待,因為銀子未入他的手,這事兒,你得問大伯我才行。”
胡蘭茵愣住了:“大伯這話什麼意思?”
季墨坐到季明德對面,拎起季白那水煙瓶搖了搖,一笑:“蘭茵。昨天夜裡咱們秦州城遭馬匪擊破,連州知府都被殺了,何等的奇恥大辱?
季白半路聞聽訊息,大怒之下,快馬自半路送來親筆信,把地庫中三百萬兩銀子全部捐給朝廷,要咱們秦州成立都護府,在土蕃沿境駐兵,保護我秦州百姓不叫馬匪襲擊。所以,銀子如今已經全在監察道府上,大伯我代朝廷,接管了季白的銀子。”
當父兄喪去,一府俱滅,在絕望與恐懼中唯一支撐胡蘭茵活下來的,就是地庫裡那三百萬兩銀子,誰知不過轉眼之間,三百萬兩銀子竟被轉到了季墨名下。
“真真是笑話。”胡蘭茵兩隻鼓鼓的胸脯不停的喘著:“秦州是大魏的秦州,百姓一年上繳多少稅賦,朝廷就該撥銀子,撥駐軍來成立都護府。我不相信我爹會說這種話,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心血上繳朝廷,你們撒謊。”
季墨耐著性子道:“蘭茵究竟是小戶人家出身,寶如你說說,為何季白會把銀子全捐給朝廷,讓朝廷在秦州成立都護府?”
季明德調手換個姿勢,冷冷盯著季墨。同羅綺從嶺南前往涼州都督府的時候,在秦州停留了三天,就住在季墨府上。
這廝以為做的人不知鬼不覺,在季白麵前炫耀了好久,道同羅女子果真滋味不同,可惜如今花剌被突厥佔了,否則翻山越嶺,那怕不惜萬金,也要買一個回來,養在府中時時褻玩。
所謂名器,不嘗不知其中滋味,嘗過也不行,還不似海參燕窩,不吃它,蘿蔔白菜也能養活人。它的滋味在於,活生生的,鮮躍躍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叫他欲罷不能。
這更年青的,更鮮嫩的,嬌俏俏像只小白兔一樣憨兮兮的寶如,是那個女人生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比純生生的番夷女子那般,只配褻玩,做不得紅顏知已,不能紅袖添香夜讀書,她知書達理,詩才秀懷,可閒談,可共吟風月,可執棋唱和,只看一眼,便抓心撓肝,勾魂欲死。
他那狐狸尾巴掩藏不住,在道貌岸然之下,所謂叔伯輩的關照與讚賞之中,眼底裡藏著色性與貪婪,就那麼看著寶如。
赤炎帶著李悠悠途經秦州往邏些之後,寶如也一直在思考關於土蕃的事情。
既季墨問她,她便叉腰一禮,直言道:“我祖父生前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土蕃雄峙於西,一點點蠶食我們大魏國土。就算赤東贊普不舉兵東進,僅僅是懷良的那幫馬匪,就禍害的我們秦州老百姓沒有好日子過。
而朝廷因為與土蕃交好,常年不肯在秦州多投軍備。此時大伯慷慨解囊資助秦州都護府壯大兵馬,是他的胸襟與膽魄過人,也是他愛惜咱們秦州老百姓,我很敬佩他的膽識。”
季墨一下又一下的鼓著掌:“到底相爺家的孫女,見識果真與眾不同。蘭茵,大家婦人的氣度,你得跟寶如多學學。
男人們的胸懷和眼界,非你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你一府俱被馬匪殺害,與土蕃人便是仇深似海,既有季白的三百萬家財,馬匪大伯替你剿殺,仇,大伯替你報。”
胡蘭茵通紅著兩隻眼,看一眼季明德,再看一眼季墨,忽而明白過來。
什麼馬匪搶劫州知府,什麼季白遠走邏些,在她籌劃要殺寶如之前,季墨和季明德早就籌謀好了要借馬匪之名殺她父親胡魁和季白,相廂合謀,殺了季白不說,連他那三百萬兩銀子的去處,也就早都安排好了。
既買通了季墨,又威脅了她,季明德是土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