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覺得蹊蹺哇,自打二小姐失了太子妃之位以後,老夫人就不那麼器重二小姐了!奴婢跟了老夫人幾十年,別的不敢託大,對老夫人的脾性是摸清了三、五分的。老夫人重男輕女,把大少爺和二少爺是無私地疼到了骨子裡,哪怕大少爺身敗名裂了,老夫人依然待他如初。孫女兒不同,除了大姑奶奶您是得了老夫人幾分真心,別的千金呀……”言於此處,王媽媽難為情地笑了笑。
水玲瓏就和和氣氣地道:“王媽媽的意思我明白,大環境影響,男子是家裡的頂樑柱,千金們再優秀,那都是要歸入別人家族譜的。”
她和王媽媽還沒親密到能彼此置喙老夫人的為人。
王媽媽的頭皮一麻,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急躁了些,只想著怎麼迎合大姑奶奶,卻忘了大姑奶奶謹慎內斂的性子。王媽媽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子,歉疚道:“瞧奴婢這口無遮攔的嘴兒!該打!”
水玲瓏應景地抬了抬手,算作阻止,實際王媽媽也沒用力。
王媽媽接著剛才的話,卻不像剛才那樣想到什麼說什麼,而是字斟句酌:“何況二小姐又與荀楓和離,丟了尚書府多少顏面,老夫人早不待見二小姐了!怎麼偏偏會那麼高興二小姐的親事?是以,奴婢就提醒老夫人莊子裡出了鮮果,要不要給您送來,老夫人顧忌面子答應,奴婢才有機會與您通個氣兒。”非常賣力地彰顯著自己的功勞。
過濾掉王媽媽話裡的水分,單單就事論事,王媽媽提供的資訊還是比較有用的,水玲瓏幽若明淵的眸子裡閃過絲絲晦暗難辨的光,爾後牽了牽唇角說道:“王媽媽有心了,今後怕是有不少勞駕王媽媽的地方,我先謝過王媽媽了。”
打了個手勢,枝繁會意,轉身自多寶格下方的櫃子裡取了一個正方形錦盒。王媽媽一邊笑著說“哪裡哪裡?奴婢不敢居功,為大姑奶奶效命是奴婢的榮幸”,一邊用餘光瞟著枝繁的動作。
待到將錦盒遞到她手裡,她開啟一看,頓時傻眼,居然是一套純金打造的頭面兒,她追隨老夫人幾十年,大大小小的賞賜不計其數,卻從沒有過成色這麼足的金飾,她迅速關上錦盒,起身鄭重地行了一禮:“奴婢惶恐,大姑***賞賜太厚重了!”
水玲瓏對賣命辦事的下人是非常大方的,水玲瓏就淡雅一笑,眸光清澈:“王媽媽請起,這些都是俗物,比不得王媽媽的一片心意。”
若只是一些金銀珠寶,王媽媽倒也不至於發自內心地動容,但水玲瓏能看到她的心意,這令她非常受用,隱隱有種被尊重的感覺,她又福了福身子,笑容真摯了良多:“多謝大姑奶奶。”
又寒暄了幾句,王媽媽打算告辭,剛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若有所思道:“對了,大姑奶奶,二小姐是不是來找過您?”
水玲瓏將鬢角的秀髮攏到爾後:“是啊,說是讓我想法子替她推了這門親事,我一口回絕了。”
“難怪二小姐看起來憂心忡忡的,連李公子親自來王府接她,她也委實不高興,好歹,奴婢瞧了那李公子的模樣,真真兒是俊得很呢!”
水玲瓏不禁詫異:“李公子來了?”
天色漸暗,夜幕的星子悄悄爬出雲層,在仿若籠罩了一片輕紗的蒼穹亮出微弱的星光。
水玲溪站在門口,也站在風口,夜風吹起她淡紫色裙裾,自身後揚起一個飄逸的弧度,遠遠看去彷彿長了一張夢幻的翅膀,不知何時便要振翅飛翔。
然,與她飄逸的身姿相比,她臉上的表情卻僵硬得不像話!
那種妖邪的語調,輕輕柔柔,似柳絮似春風,偏又夾雜了犀利如刀的尖銳,一入耳便刺激得她汗毛倒豎!
她一個機靈轉過身,冷風自背面吹向她,她幾乎要跌下臺階,穆華伸手一扶,卻有一道身影比穆華更快,將打著晃的水玲溪抱入了懷中,爾後,含了一絲不明笑意的聲音在水玲溪耳畔徐徐響起:“水側妃,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難怪四處開遍桃花,拍都拍不爛呢!”
話落,水玲溪的腦海裡倏然炸開一道驚天悶雷,仿若有澄碧藍天瞬間蒙了烏雲陣陣,又捲起天雷滾滾,她的時間霎那間灰暗一片……
她長大了嘴,連尖叫忘了發出,就那麼木訥地盯著眼前含笑看著她的陌生的容顏。
叫她“水側妃”的,除了荀楓那個表態狂還能有誰?!
但這副皮相,這種聲音,不屬於荀楓啊……
可若不是荀楓,那種令她不寒而慄的調調和譏誚又是怎麼來的?
穆華眉頭登時一皺,不是惱怒英雄救美的機會被人捷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