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湘蘭院內,甄氏脫了鞋子,歪著腿靠在繡牡丹四喜軟枕上,滿眼的火氣:“二少奶奶醒了沒有?”
流珠打了簾子進來就聽見甄氏問話,忙行了一禮道:“醒了,吃了幾口燕窩又睡了,萍兒和秀兒在一旁服侍。”
“醒了就好。”甄氏點了點頭,又道,“郡王去沒去娉婷軒?”
三月夜,依舊寒冷,坐屋子裡都凍得發抖,何況是跪在外面?流珠就想到了董佳琳,美眸一轉又覺得她跪著也是活該,便沒提她了。流珠拉過薄毯蓋住了甄氏的腿,道:“去了,說今晚留二少奶奶屋裡過夜。”
甄氏神色稍霽,卻仍有些不安:“董佳琳可真會給我長臉!原先就是看著她蕙質蘭心,又識時務,只要懷了郡王的孩子,一定能把老太爺哄得服服帖帖的,老太爺一高興,沒準兒回頭與族長說項,他們倆父子也好冰釋前嫌!沒想到……千挑萬選,竟然是弄了只白眼狼!”
喬慧是誰呀?人家是肅成侯府的嫡千金,大哥是駙馬,大嫂是公主,二哥又即將躋身太醫院,哦,提到喬英,甄氏又想到諸葛姝的親事,心裡越發怨恨董佳琳!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道:“哼!她要不是有個能幹的表姐和一個還算爭氣的哥哥,我現在就把她趕出去!得罪肅成侯府,還不是得我替她收攤子?!”
流珠就勸道:“夫人消消火兒,郡王是難得的明白人,他曉得分寸的,夫人您放心吧。”其實她想說難得的明白人是二少奶奶,不過婆媳關係本就微妙,還是讚揚郡王比較能令二夫人寬心。
這話受用,果然甄氏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做了平妻,而是生了銘兒,銘兒聰穎好學又文武雙全,不像姝丫頭,只會給我惹禍!”
流珠不語。
甄氏覺得冷,端起床頭櫃上的熱茶細細喝了起來,待到胃裡暖和身子也暖和,才慢悠悠地道:“四小姐今兒悶房裡一天了,還在鬧肚子?”
鬧肚子不鬧肚子流珠不清楚,她問了琥珀,琥珀是這般回答的。但她知道以四小姐對郡王的心思,這幾日定然心裡不舒坦。流珠把琥珀的話轉述了一遍:“嗯,鬧得厲害。”
憂心喬慧的事,倒是忽略了女兒。甄氏掀開被子下地,打算去看看諸葛姝,但一想起諸葛姝求著要見安郡王的樣子,她又狠下心將腳縮回了床:“罷了,晚些時候你去膳房,叫她們做一碗清湯麵,放點兒冬菇和金針菇,四小姐愛吃。”
流珠應下,抬手拿開帳鉤將帳幔放了下來,這時,門外有人稟報說世子妃想探望四小姐,甄氏頓了頓,終究沒往心裡去。
水玲瓏進入諸葛姝房間的時候,諸葛姝已經歇下,琥珀立在一旁,手裡抱著被子,也有離開去歇息的意思。
“世子妃吉祥。”琥珀恭敬地行了一禮,爾後又朝床上的人兒輕輕喚道,“四小姐,世子妃看你來了。”
水玲瓏犀利的眸光自屋子裡的桌子、椅子、茶几、床頭櫃一一逡巡而過,茶几上擺了四色什錦拼盤,兩葷兩素的餡兒,並一杯冒著熱氣的蜂蜜花茶,邊緣有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口脂……垃圾簍的最上層是一張揉成團的白紙,從縫隙間隱約可見瓜子殼兒、果皮、雞骨頭……
水玲瓏牽了牽唇角,溫聲道:“四妹,晚飯時沒見著你,聽說你鬧肚子了,好些了沒?”
諸葛姝……沒有反應!
琥珀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可以在明哲保身的情況下對水玲瓏透露一些資訊,但內心沒有背主的打算,便是枝繁與她言談時,也多用了套話的技巧。枝繁的眸子一眯,笑盈盈地挽起琥珀的胳膊,說道:“我記得你上回繡的花樣子不錯,有沒有圖片的?給我瞧瞧唄!”將琥珀半哄半拽地弄了出去!
水玲瓏在床邊坐下,冷冽如刀的眸光落在諸葛姝強壯鎮定的睡容上,輕輕笑道:“四妹,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怎麼睡得這樣沉?我請胡大夫來替你把把脈,可好?順便讓他對症下藥,免得你明日繼續鬧肚子,又窩在房裡吃不得飯,爺爺、奶奶會擔心的!”
一聽要請大夫,諸葛姝的眉心狠狠一跳,卻掩耳盜鈴般作出一副慵懶的、剛從睡夢中清醒的樣子——緩緩睜開眼,含糊不清地說道:“咦?大嫂你來了呀?琥珀,琥珀,快給大嫂奉茶……”很虛弱、很虛弱的語氣!
這種演技在水玲瓏面前根本不夠看的,虧她還自我感覺良好,真把天底下的人都當了傻子!
水玲瓏就想起枝繁與她講過的,林小姐與安郡王成親當日,諸葛姝喝得酩酊大醉誤入浴室,林小姐怕她出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