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心裡在嘆氣。
就連他都沒有看見過這麼霸道的外門兵器,他實在有點替常無意擔心。
現在卜戰已攻出十八招,常無意卻連一招都沒有回手。
旱菸袋雖然並沒有沾上他一點,可是這種現像並不好。
他的劍法本來一向是著著搶攻、絕不留情的,此刻似已被通得出不了手。
一柄又輕又狹的軟劍,要想在這種霸道的招式下出手,實在不是件容易事。
忽然間,“蓬”的一聲響,一片發光的菸絲,隨著大煙斗的泰山壓頂之勢,向常無意打了下去。
常無意彷彿已被逼入了死角,他的劍彷彿已根本無法出手。
誰知就在這時,他偏偏出手了。
他的劍忽然又變得柔若遊絲,筆直的劍竟變成了無數個光圈。
閃動的光圈,一圈圈繞上去,火燒的菸絲立刻消失不見。
又是“叮”的一聲響,劍光擊上菸斗,火星四激,劍鋒居然又筆直地彈了出去。
小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要卜戰先將人逼入死地才出乎。高手交鋒,有時就正如大軍對壘,要先置之死地而後生。
因為對方的勢力比他強,氣勢比他盛,他只有用這種法子。小馬心裡很佩服。
他忽然發現常無意這兩年不但多了把好劍,到法還精進了許多。
真正高明的劍招,有時並不在劍上,而在心裡。
這一劍並不以勢勝,而以巧勝!並不以力勝,而以智勝。
他勝了!
劍鋒彈出,貼著煙管彈出去。
卜戰凌空翻身,衣袖起飛,一根五十一斤重的旱菸袋,卻已不在他手裡。他不能不撒手。若是不撒手,劍鋒勢必削斷他的手。
可是高手交鋒,連兵器都撒了手,這也是種要忍受一世的奇恥大局。
卜戰身子落地時,臉上已無人色,連那種不可一世的氣概都沒有了。
常無意劍已入腰,劍已入鞘。
卜戰忽然厲聲道:“再拔出你的劍來!”
常無意冷冷道:“你還要再戰?”
卜戰道:“劍是殺人的,不戰也可以殺人。”
常無意道:“我說過,你可以留下你的皮,人若死了,哪裡還有皮可以留下來?”
卜戰的手雖然握得很緊,卻在不停的發抖,他忽然變得蒼老而衰弱。
他只有走。
雖然他想死,也許他真的寧願死在常無意的劍下,怎奈常無意的劍已入鞘。
死,畢竟不是件容易事。
雖然他已是個老人,生命已無多,也就因為他已是個老人,才做得生命值得珍借。
霧已淡了,卜戰的身影已消失在霧裡,旱菸袋雖然還留在地上,菸斗裡的火光卻已熄滅。
藍蘭的眼睛裡卻在發著光,道:“這次他一走,以後只怕就絕不會再來。”
小馬道:“非但他不會再來,他的徒了徒孫也不會來。”
他們都看得出這匹老狼不但有骨頭,而且骨頭還很便。
站在他們旁邊的生意人忽然笑道:“現在人雖然沒有少,各位還可以多喝兩杯。”
小馬故意問:“為什麼?”
生意人賠著笑道:“因為這位大爺的劍法,我實在很佩服。”
突聽身後一個人道:“我也很佩服。”
他們轉回身,才發現屋裡又多了一個人,一個儒服高冠、手搖摺扇的君子。
狼君子畢竟還是來了。
疑雲
九月十三,晨。
暗有霧。
太平客棧飯廳裡,看起來好象真的很太平。
大家都太太平平地坐著,看起來都好象很客氣的樣子。
尤其是狼君子更客氣。
最不客氣的是小馬,眼睛一直瞪著他,拳頭隨時都準備打出去。
溫良玉好象根本沒看見,微笑著道:“這一夜各位辛苦了。”
小馬:“哼!”
藍蘭嫣然道:“辛苦雖然辛苦了一點,現在大家總算還都狠太平。”
溫良玉道:“郝老闆!”
生意人立刻趕過來,陪著笑道:“小的在。”
溫良玉道:“先去做些點心小菜來,再去溫幾廳酒,賬算我的。”郝生意道:“是!”
小馬忽然冷笑,道:“郝生意的生意雖然做成了,你的好生意卻還沒有做成,何必先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