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與悲慟。她的身子化作了一道,青色的光影,她朝著他俯衝,拖著長長的火尾,那同樣是這世上最極致的炙熱,它如流星一般劃破夜空,甚至割開了空間。萊運城的上空開始了一陣幾位不規律的扭曲,就好像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一般,隱隱有了崩潰的痕跡。
終於,劍與人相遇,冰與火叫交匯。
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芒,伴隨著一股幾乎摧毀一切的氣浪,以二人為中心,向四周盪漾開來。無數碎石與殘枝敗瓦便被這股氣浪所裹攜,帶著滾滾的陳塵煙呼嘯而來,所有擋在其身前的事物,無論是人或是物都被這股氣浪給撕得粉碎。
就像是某種瘟疫,無止境的漫開,其實已經盪開數里距離,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趨勢。
方才逃出萊雲城的顧牙朗眾人,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入目的便是眼前這幅宛如末日一般的場景。
“跑!快跑!”顧牙朗驚呼道,臉上是掩不住的惶恐,他身後的那些士卒根本不待他話音落下,便紛紛丟盔棄甲,朝著遠處狼狽的逃竄。
但以他們的修為又怎逃得過這兩位太上境大能鬥法的餘波呢?
不消片刻,那滾滾的氣浪,便帶著一股說不清是寒冷還是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驚慌失措之中,有人的身子倒了下來。
於是,哭喊聲,絕望聲,求救聲開始不絕於耳。
人,在面對死亡時,內心的恐懼在這一刻顯現到了極致。
只是人的本性,並無懦弱與羞恥可言。畢竟真正能坦然赴死之人,著實少之又少。
顧牙朗終於放棄了掙扎。
固然,他的修為比起這些士卒高出許多,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將這些士卒遠遠的甩在身後。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逃生,以這氣浪襲來的速度,不出數息,他也定然會死在這洶湧氣浪之下。與其那般孤獨死去,不如與他們同葬。
一群人,總歸會相互增加些勇氣,讓他在面對死亡時,能足夠坦然。
至少,看起來足夠坦然。
他的眼睛在那時閉了起來,最為如今這隻軍旅最後的將領,並不想與這些士卒們一樣,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嚎叫。
怎麼說他也是朝廷冊封的從三品武將,就算是死,多少也得留下些氣節。
雖然心底這麼想著,但當他聞到那股氣浪撲面而來的氣息之時,他的眉頭依舊忍不住皺起。那是死亡的味道,他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害怕。他只是在心底暗暗希望,這樣的痛苦能來得痛快一些。
他討厭這樣的等待。
但不知是否是錯覺的緣故。
他覺得他等了許久,就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光景,可想象中的死亡還是未有降臨在他的身上。
他不禁有些疑惑,而周遭方才那些嘈雜的驚呼聲也在這時漸漸歸於平靜。
難道說,我已經死了?顧牙朗這麼想到。
他的雙眼依舊僅僅閉著,他害怕睜開眼看見的卻是自己倒在地上的那具冰冷的屍骸。
看見自己的屍體,光是想想這樣的場景,便讓他覺得不寒而慄。
但最後,他還是睜開的自己的雙眼。
對未知的好奇戰勝了他心底的恐懼。
慶幸的是,他並沒有看見自己的屍體,亦沒有看見任何人的屍體。那氣浪越過了他們,向著更遠的地方開始蔓延。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震驚。
這幾乎是奇蹟一般的事情。
但凡是都有原因,奇蹟,亦是一樣。
而這個奇蹟的原因,在顧牙朗看來,應當和此刻背對著他立在他身前的那道身影有關。
那是一位男子的身影,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顧牙朗都可以肯定,他絕非陷陣營亦或是萊雲城派來的七百士卒中的一員。
因為,這位男子實在是很特別,具體怎樣,顧牙朗說不真切,卻只是覺得特別。
而這男子卻忽的轉過了身子,他看向顧牙朗,顧牙朗也在這時看向了他。
那是一位看模樣不過三十出頭的男子,一身黑色長衫,面容蒼白卻俊美,一雙如侵染過鮮血的雙唇卻尤為醒目。
這樣的裝扮與模樣讓顧牙朗有些耳熟。
是的,是耳熟。
應當是這些日子常聽那些萊雲城裡的百姓們說起的裝束。
顧牙朗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眼前這個男子究竟是誰。而男子似乎有意為之,也不言語,靜靜等著顧牙朗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