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沉默,他很仔細的回想了一番,在西涼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
他分明記得自己眼看著就要被拓跋元武一刀斬下頭顱,可為何,自己還活著,而且還很奇怪的出現在了西江城觀滄海的府邸。
是誰救了他?
青鸞?亦或是……
蘇長安的瞳孔豁然睜大,他記起他昏迷前的那一道星光,以及那一道熟悉的從天而降的身影。
師傅?他在心中這般想到。
不過很快便否定了這樣的猜測,星海中的人是回不來,從古至今只聽人有人被送完星海,但從未聽聞那裡的人還能回來。
“今後,你有何打算?”這時,觀滄海走上前來問道。
“嗯?”蘇長安一愣,他方才甦醒不久,此事尚還未有考慮,聽聞觀滄海此言,不由眉頭皺起。“我昏迷了多久?”
“算下來三月有餘。”觀滄海沉聲說道,隨即眉頭一挑,他大抵猜到蘇長安之後要問些什麼,索性也就一一道來:“花非昨幾人數月前便已經帶著難民與殘部回到了中原,你的師孃梧桐領著蠻族餘部北上約莫著是回到了妖國,畢竟中原想來現在是容不下那些蠻子的。”
“那師叔他們呢?”蘇長安又問道,摩青翎等人有自己的師孃照顧,他倒是可以放心,只是花非昨等人,以司馬詡的手段想來是不會放過的。
“他們帶著大軍以及從西涼逃出來的百姓去了江東,也虧得如今朝廷忙於與西蜀的戰事,無暇顧及他們,否則這一路恐怕還不得安生。”
“西涼那邊如今情況如何?”蘇長安皺著眉頭頷首,如今天嵐院在中原已是過街老鼠,恐怕任誰也想要在他們頭上踩上一腳,去到江東倒也不失為一個最好的選擇。
“蠻軍屯兵西嶺關下,武王浮三千龜縮不出,不過以蠻軍如今的兵力,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觀滄海搖了搖頭,顯然對於那位武王殿下心頭也有些不忿。
蘇長安亦是有些沉默,武王的不作為直接導致了西涼局勢的崩盤,如今兵臨城下也算是自食惡果,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武王也算是在大魏沉浮多年的星殞,唇亡齒寒這般簡單的道理他蘇長安都想得明白,為何他會不懂。
不過這終究已與他無關,他們天嵐院已經在西涼付出了足夠慘痛的代價,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蘇長安已問心無愧。
這般想著,他搖了搖頭,看向觀滄海問道:“你呢?蠻軍勢大,西嶺關守不住的,而西嶺之後西江城便是首當其衝,你有何打算?”
觀滄海聞言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蘇長安,說道:“當你還是南苑的時候,我便與你說過,戰是死,逃是降。”
“我觀滄海一身久經戎馬,吃過敗仗,遇過險境,但終究未有一投降一說。”
“我雖比不上你們天嵐院整日嘮叨著蒼生為重,但這大魏第一神將的臉面我還是要的。”
說到這兒觀滄海頓了頓,他的眸子忽的眯成了一條縫,裡面閃爍著無比幽深的寒芒。
“我管不了司馬詡與蜀地的你死我活,亦不關心所謂的黎民蒼生,我只知道,我觀滄海這一生素來只信奉五個字。”
“寧死不寧降。”
他這般說道,臉上分明帶著一抹笑意。
但蘇長安的神情卻在那時變得肅然,他從這笑意中聞道了一股別的味道。
那是凜然的殺意。
亦是赴死的決意。
第四章 溝壑
夜色已經籠罩向西江城。
這長安以西最繁華的城市,已經沉睡在大魏盛世的美夢中。
燈火如晝,車水如龍。
蘇長安結束了與觀滄海的談話,吃過晚飯之後,便獨自一人出了神將府。
他皺著眉頭開始思索自己究竟要去何處,能去何處。
他不可避免的感到迷茫,他敵人太強,可他太弱,他想做的是太多,可能做又太少,以至於他不知但如何下手。
是去到江東與花非昨等人匯合?亦或是回到長安質問司馬詡的身份?
想著這些,不覺他來到了一條小巷。
這條小巷,他並不陌生,而他來到這裡也絕非偶然。
或者說,他現在出現在這裡,便是他有意為之。
他走到了一家破敗的房門前,站定了身子。
那時,他的手抬起,又落下,似乎在猶豫些什麼。
這般躊躇了一刻鐘的光景,那大門卻在那時被人從裡面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