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通玄的路走完了。”
“願如你所願,星辰永照,蒼生不受劫難。”
言罷,他感到一陣疲倦。
他的雙眸終於緩緩閉上,在那時他彷彿又看見那個女子在對他微笑。
一如當年那般傾國傾城。
他的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
他輕聲說道:“再見,北通玄。”
終於,星光黯淡,終於簫聲漸息。
但晦暗的星空中,那道星光還是亮了起來。
“哎。”
一聲悠遠的嘆息響起,仿若穿越了無窮遠的光陰抵達此處。
“白河遠。他的命,我要了。”那是一個老者的聲音,悲涼又滄桑。
天地間一陣良久的沉默,隨後在不知多遠的遠方響起一道同樣沉重而深邃的聲音。
“玉衡,你已經死了。世間之事裡還要插手?”那話語自然是在質問,可卻隱隱帶著一絲妥協。
“死又如何,我若不想死,你當真以為,就憑你們星辰閣的手段就能將我囚禁在星海?”
“……”那聲音一陣沉默。在半晌之後,方才回應道:“只此一次。”
星海中的聲音並未有給予他回應,但卻是預設了他的條件。
那時一道燦爛星光灑下,將北通玄已經快要化作虛無的身影包裹,那星光仿若帶著某種力量,竟然就這般托起北通玄的身子,將他一步有一步的帶往星海。
“應行的路,你已行完。”
“應守的道,你已守住。”
“你做得起我天嵐院的弟子,當得起這星殞之位。”
第一百八十一章 罵名
夜色愈發的濃郁。
東行的軍離開永寧關已有兩個時辰。
但他們走得極慢,因為帶著數以百萬計的平民,這兩個時辰下來也才走出不到百里路。
而西嶺還遠在千里之外。
蘇長安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醒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約莫數十息的光景,方才從顛簸中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已經坐上了去往西嶺關的馬車。
北通玄打暈了他,將他強行送完了去到西嶺的路上。
他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竄出了馬車,然後急不可耐仰頭看向天際。
那時天際中,一顆星辰亮起又熄滅。
他認得那顆星星。它叫玉衡。
蘇長安的身子開始了不由自主的顫抖。
不可否認他曾在很長的時間裡討厭北通玄,討厭他的無情,討厭他的殘忍。
就連他引以為親信的血衣衛都被他授予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魔功。
可現在他死了。
蘇長安的心卻莫名的變得空落落的。
他感到悲傷,一股強烈的幾乎讓他窒息的悲傷。
“玉衡,招司皆隕。”就在這時,郭雀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一同仰望星空。
蘇長安的身子一怔,他莫名生出一股怨氣,他孩子氣似的用力推搡一把郭雀,他大聲問道:“你不是天璣一脈的傳人嗎?你不是能洞悉未來過去嗎?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西涼守不住?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北通玄會死?”
這樣的指責有些無端,甚至無理取鬧。
但郭雀卻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
他甚至沒有放出半點靈力護體,身子便任由蘇長安的推搡,跌坐在地上。
“長安!”走在隊伍後面的梧桐很快便注意到了此處的異象,他快步走了上來,扶起郭雀,呵斥道:“通玄死了,我們都很難過,可這與郭雀無關,這是通玄自己的選擇!”
梧桐臉上的光澤有些暗淡,曾經烏黑飄逸的青絲,此刻也變得蓬亂不堪,顯然這一路走來,對於每個人都很不容易。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蘇長安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可他的胸中卻燃著某種怒火,那怒火那般灼熱,仿若要將他燃盡。
“你明明能夠算到的,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告訴我。”他如同魔怔了一般,依舊在沉沉的低吟。而肩膀也開始了一陣細微的上下聳動,他終究沒有忍住他眼眶中說包裹的東西,他哭了出來,就像一個孩子一般。
穆歸雲諸人也在此刻圍了上來。
紅玉與司馬長雪的眼眶有些紅腫顯然是哭過,而穆歸雲諸人的眸子中也有深深的疲憊。他們大抵都能明白此刻蘇長安心中的感受,因此都未有半分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