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嵐凋敝不假,可這大魏星空之上,上有我祖輩開陽照耀,下有我師輩天傷閃爍。你陰山濁斷臂老狗一隻,不惜賤命一條。但我且問你,你們八荒院數百年基業,可抵得住我師父楚惜風的一刀?”
他這一番話,說得雖不至聲振寰宇,卻又擲地有聲。
雖不見得器宇軒昂,卻又堂而皇之。
陰山濁那在指尖其蓄勢待發靈力此刻豁然收斂,他如老樹般爬滿枯藤的額頭上更是在此時忽的出現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並非害怕蘇長安口中的大義,更不怕那不知身在何處的開陽與忙著復仇的楚惜風。
他怕的是蘇長安。
這個在他心裡本以為只是一個抱著少年夢想的愣頭青,不知何時竟然有了如此心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身份以及背後所代表的某些不為人知,或者說不被人記起的東西放於殿堂之前。將自己至於至於大義之上,將他孤立於大義之下。讓他在諸人面前騎虎難下。
陰山濁甚至隱隱覺得從一開始的敬酒向激,再到後面的出言羞辱,最後再引得他暴起發難,這一步步似乎都是被眼前這個少年從一開始便算計得清清楚楚。
知道此刻陰山濁才意識到這短短一年不到的光景,那位曾經在他的靈壓下顫抖的少年,不止修為,連心性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
第十二章 百院裁決
蘇長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陰山濁。
他自然知道其實這番作為除了讓陰山濁難堪以外,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可他畢竟才十六七歲,對於八荒院與司馬詡的咄咄相逼,心裡的怨氣難免壓抑不住。他深知無論他如何示弱,這些豺狼與惡鬼都決計不會放過他。所以與其一直這般憋屈,倒不如主動出擊。
例如此番,見到騎虎難下的陰山濁那臉上變幻莫定的神色,蘇長安的心裡莫名便舒暢了許多。
他正要看著陰山濁想著他該怎麼收場。這時,那傳聲人的聲音卻又一次響起。
“流光院到!”
而後大門處便出現了數道身影,一位風情萬種的中年美婦便帶著幾位少年走到了蘇長安的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但很奇怪,這美婦卻對場上異樣的氣氛視而不見,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來自昆吾院的那位長老馬安晏。
“流光,長安排名第三的學院,來者喚作唐香菱。據說是蜀地唐門之後,修為魂守,善使一對峨眉刺。”
古羨君再次附耳說道。
就像是有某種默契一般,十大學院剩餘的學院也在這時一個接著一個的出場。
而關於蘇長安與陰山濁的這一次爭執也因為這些出場而北眾人忘在了一旁,最後不了了之。
雖然心底有些遺憾未有見到陰山濁吃癟的樣子,但蘇長安知道,正戲馬上便要開始了,故而收拾好心情,正襟危坐,等著這次百院宴的東道主,經綸院的到來。
而不出蘇長安所料,待到其餘九大學院皆到齊之後,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經綸院到!”
大門再次被推開,數道身影就此出現。
作為此次百院宴的主辦人,經綸院所帶來參加宴會的人,比起其他學院要多出數位。
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身著一件淡藍色長衫,腰間配著一把藏鋒於鞘的寶劍。一頭鶴髮如雪,既白又亮,被他梳理的工工整整,又用玉簪串起。臉上輪廓刀削一般,雙眉似劍,虎目炯炯如有神光。他的步伐穩健,行走間似兩袖生風。雖然滿頭銀髮,卻絲毫不讓人覺得蒼老,反而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看著老者的模樣,與周圍人對他的態度,蘇長安便猜到這位老者想來便是這經綸院的院長,殷黎生。
而站在他兩側是兩位男子。
左側的男子,三十五六的年紀,身著一件淡黃色大袍,雖已時至冬日,可那男子依舊將袍下健碩的胸膛隨性的露出。他的一頭長髮隨意又有些雜亂的向後披散著,嘴角的鬍子拉碴。蘇長安看著,倒覺得這男子與楚惜風有幾分相似。但不同的是,楚惜風雖然不修邊幅,但他的眼睛卻是如鷹般銳利,那是一雙刀客的眼睛。可眼前這個男子的雙眼,卻是無神得很,瞳孔渙散,眼角還帶著倦意。而即使相隔數丈的距離,蘇長安也能從他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
想來又是一位如老爹一般嗜酒成命之人。蘇長安這般想到,心頭對於這位男子難免有幾分不喜。
而站在右側男子,二十歲上下,面容冷峻,身著黑色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