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很難過,好不容易覺得自己可以為朋友報仇,最後卻依舊不是黑袍人的對手。甚至他的刀連砸到黑袍人身上都做不到。
但這種難過很快變成了憤怒,他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討厭一個人,更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殺死一個人。
他的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殺意,又有什麼東西從刀身上傳來。
這東西與剛剛湧入他體內的玩意並不一樣。它像是被臣民背叛的君王,帶著對世間萬物的滔天恨意衝進蘇長安的體內。蘇長安想要拒絕,但他的反抗在那股意志下如同螳臂當車。那東西如若無物般進入蘇長安體內。
蘇長安感到他的腦中一聲巨響,一股力量自小腹下湧出,傳遍蘇長安的全身。
他左眼變成了白色,像長門的雪,他的右眼變成了黑色,像幽雲嶺的夜色。
“尼克拉桑。”他的嘴裡發出幾個意義不明的字元,那是兩個由聲音同時發出的。一個莊嚴威武,一個幽冷如冰。
白袍人的瞳孔猛然放大,轉而變得驚駭。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漫上他的心頭,他的身子竟然開始顫抖。
他聽懂了那段音符。
那是一段古語,是君王對臣民的審判,是真神對異教徒的怒火。
這不是任何法術,亦不包含任何力量。但這世上卻只有那麼少數幾個人能說出。因為那幾個人曾是這世界的主宰,他們即是這方天地。
他們言出法隨,只要他們意念一動,天地間的偉力便順著他們的想法而運轉。那是超越任何力量、法術、甚至規則的東西。
而那段古語說的是——逆臣伏誅!
天地間的草木、山水、星辰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發出一種神妙的共鳴。白袍人體內的物質開始流失,不僅是力量和真氣,還包括肉身與骨骼。
他漸漸感覺到了歲月的氣息,他開始衰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身子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消瘦下去。
很快他變成了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的模樣不再俊美,他的眼珠高高突起,像是隨時便會滾出眼眶,額骨也高高隆起,像是要刺破他殘敗的面板。現在的他更像是具包著皮的骷髏,又或者是風乾了的屍體。
但他還未有死去,他袍子上的白色褪去,漸漸化為黑色。那耀眼又聖潔的光芒也隨之散去,他又變成了那個陰冷幽森的黑袍人。不同的是,他不再俊美,雙手都枯槁如骨。
“啊!!!”他發出一身厲吼,手再也抓不住蘇長安的刀。
蘇長安的刀如割敗絮,一刀劃下,整整卸下了黑袍人小半邊身子。卻沒有鮮血流出,他的身子已經乾枯得空無一物。
他依舊未死,他喘著粗氣,似乎還未從剛剛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第十七章 你想死嗎
劉大宏與古羨君何曾見過這般的景象,他們明白這場戰鬥的層次已經超越了他們太多。他們所能做的就只是遠遠看著。
蘇長安一刀斬落,身子順勢落地。
他的頭上冒出陣陣虛汗,不僅因為這一刀耗盡他的氣力。更因為剛剛湧入他體內的東西,那東西所帶有的氣息讓他感到害怕,它就像一隻怪物,陰冷又嗜血。而這隻怪物此刻卻住在了他的體內。他能感覺到它,卻無法驅趕他。
而這時耳畔傳來的怒吼打斷了蘇長安的思緒。
“為什麼!為什麼你身上會有真神之血!”黑袍人早已沒了剛剛的雲淡風輕,他的左臂連帶著他的小半個身子掛在他的身上,那詭異的黑袍也被撕爛,露出裡面乾枯的身子。他衝著蘇長安吼著,聲音裡有憤怒,但更多的是驚恐。
蘇長安並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很不安,又渾身無力,他需要極力撐著,才能使自己不昏過去。
“你為什麼還不死?”蘇長安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失去了半邊身子,還能發出這樣大的聲音。
“死?我剛剛已經死過了!你看不見嗎?我的天照命被你斬落了!”那黑袍人已近抓狂,他是何等高貴的存在。但卻莫名其妙的被這個小子斬死了天照神性,他的神血損失一半,實力更是跌落了八成!而他更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這個孩子的體內會有真神的神血。即使是那把刀,也不該有這種東西。
“可你明明還能說話。”蘇長安皺了皺眉頭,很認真地說道。“死了就應該和他們一樣,再也起不來,再也不能說話。”
是的他說得很認真,就像是在宣判著些什麼。
蘇沫死了、古寧死了、紀道死了、藺如死了,還有那些鏢隊的人都死了。他們不能再說